“喜欢就是喜欢?”白荼呐呐说着,白得吓人的脸色有了一抹红晕。
“是啊,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柳还真背着白荼,快速朝着山上跑去。
可能是心情好,他还在喋喋不休说着:
“喜欢就要说出来,不说出来,就是一生的遗憾,哪有那么多顾虑和想法。”
白荼默默听着,这才开口轻声问了句:
“说出来了被拒绝了怎么办?”
“嘿!喜欢是我自己的事儿,拒不拒绝关我什么事?”
柳还真说着,忽然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这才又补了一句:
“这个你别学啊,听起来像舔狗。”
“舔狗是什么?”白荼靠在他肩膀上,弱弱问着,银发披在肩上,在阳光下反射出好看的光。
“以前舔狗门槛很低的,是个贬义词,后来有个神豪以一己之见拉高了这个门槛,现在没个几百万都不好意思当舔狗了。”
“哦。”白荼没听懂,也没仔细听,只是闭着眼听着他说话。
两人絮絮叨叨说着,转眼就快接近山顶。
柳还真眯了眯眼,在他的感知里,这个是悬崖,整个岛屿也就这里是个凹形的回弯。悬崖下就是翻滚的大海,此时已是能听到海水翻滚的声音。
如果哪里可以在两天内快速离开这个岛,那就只有跳崖了。
看到眼前这个悬崖,白荼顿时眼睛一亮,她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悬崖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像是想知道就能知道了。”柳还真随口回道。
白荼却像是听懂了,点点头。眼中再次出现生的希望,眸子也亮了几分。
犹豫片刻,她认真道:
“我身上的【万魂箭】是恶魔之主亲自做的,祂一定也在看着这里。一旦我们离开这个岛,祂很可能亲自出手。”
柳还真脚步一顿,挑挑眉道:
“你的意思是,岛外还有个神灵在等着我们?”
“如果我是恶魔之主,我会这么做。”白荼回道。
柳还真玩味道:
“你是怎么惹上一位神灵的?”
白荼翻了个俏丽的白眼,笑吟吟回道:
“谁知道呢,可能是我家神灵和恶魔之主不对付吧。”
柳还真笑了笑,却是在即将靠近悬崖的位置停了下来。
悬崖边上,悠闲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头戴三角帽,身上穿着腐烂的衣衫,脸上都是烂肉。手上的血肉也被他挠得腐烂不已,看上去,就像是个骷髅。
此时他侧着身子,伸手举过头顶,仰望着光线从指间的骨头中穿过。
“死亡啊……”
伍德洛低低说着。
柳还真站在不远处,漆黑的眸子微微一弯,笑道:
“你要是想真正的死亡,放我过去,我可以帮你。”
伍德洛笑了笑,扭头望向他。
可能是在岛上的时间太长,他也懒得吸收生机补充身体,此时整张脸骨头比血肉还多,只有两只大眼睛在那儿吊着,咕噜咕噜打转。
“如果我不能死亡,那我就成为死亡。”
闻言,柳还真叹了口气,认真道:
“死亡神权没这么好拿的。”
“即使只能用一次,把海神秘藏毁掉,那也足够了。”伍德洛也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回道。
“你就这么想封印海魔?”柳还真好奇问道。
“当我沉在海底十年时,我想的是如果祂放我出去,我就当祂最虔诚的信徒。
“我沉在海底五十年,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祂放我出去,就去传播祂的信仰。
“八十年时,我已经猜到等我的已经不在了。
“一百年,祂终于肯放我出来了。我唯一的念头只剩下报仇。”
伍德洛幽幽道:
“如果不是三分之一的死神权柄,杀不死祂,怕是我拼上这条命,也要和祂一起死。”
柳还真眼眸一闪,回忆道:
“你之前在血玫瑰号上唱的那首歌谣……”
“那首歌就是写给我的。我回到那个岛上,剩下的除了那个小土堆,也就剩下那首歌了。”
伍德洛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这个笑容很干净,很温暖。
即使这张脸能把小孩子吓尿,但这个笑容,还是阳光得像个质朴的少年。
虽然这货下海前是个海盗。
柳还真眼眸微垂,托了托白荼的身体,问道:
“那就没得谈了?”
“没得谈。”伍德洛扶了扶头上的三角帽,认真道:
“从一开始就没得谈。”
柳还真笑了起来,笑得很干净,漆黑眸子都带着笑意,似乎连光线都暗淡了一些,
“我能问你件事吗?”
“说。”伍德洛看着柳还真的眼睛,不带一丝犹豫地开口。
“在血玫瑰号上时,你也是装的?”柳还真歪歪头问道。
伍德洛愣了愣,他是真的没想到柳还真会问这个问题。
望着柳还真的漆黑眼眸,一时间,他想到了可燃酒精,想到篝火,想到那群围在一起唱歌的人们,又想到他为了下海吸食生机,假装帮他们捕鱼,每次带上来一堆鱼类时,都会被那些水手一拍屁股说干得漂亮,或者是真不错……
又想到最后几天时,他怕丢人,躲在船舱后面偷偷看《恋爱百分百》,每肝完一册,都会在那群叼毛的床底下翻出下一册……
他的娜塔莉号被诅咒,又从海底打捞回来后,船上只剩下在生死夹缝中存在的骷髅,所有活死人整天都像行尸走肉般活着,渴望着救赎,渴望死亡。
那是晒着阳光都感受不到温暖,吹着海风也感觉不到凉意的死寂。
而血玫瑰号,是这个时代的帆船。
她的船员,是这个时代的航海家,
代表着征服海洋的,生生不息的意志。
和他的百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只要你愿意,血玫瑰号上永远有你的位子。”柳还真开口道。
白荼翻了个白眼,心里小声哔哔:那是我的船!
伍德洛沉默两秒,缓缓摇头,又按了按头上的三角帽,眼眸微垂,望着地面轻声道:
“我是个船长,不会抛弃我的船。
“而且,
“我是旧时代的残党,新时代的蛀虫。
“新时代,没有能承载我的船。”
他说得情真意切,带着无尽的叹息和怅然。
当他抬头时,见着柳还真周围出现黑暗,消失在他面前。
临走前,还能见着柳还真朝他挥挥手,漆黑的眸子微弯,大白牙晃得眼睛疼:
“拜拜~”
伍德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