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红琴好奇问道:
“那这一点点究竟是什么?”
柳还真笑着摇头叹道:
“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就是一个锚而已。”
“锚?”陆红琴疑惑道。
柳还真望着周围的风沙,笑着道:
“若是我处在梦境之龙的位置,此刻怕是已经成神。但祂无法理解锚是什么,自然就不知道那最后一步的位置。”
“可是,锚究竟是什么?”陆红琴问道。
“锚,是这个世界的锚点,是世界对这位神灵的认同,也是神灵不会迷失自我的依仗,就像是牵着风筝的线,唯一的港湾。
“这就是唯一的锚点。”
柳还真笑着开口,在他说话时,眼眸清澈,但身侧隐约间有着一团黑色的光芒笼罩。
随着他开口说话,周围风沙呼啸的声音也因此消失,此刻的他也没有的刻意去阻挡风沙,但所有的风沙在此时仿佛都在绕着他走。
原本刮向他的风沙,在此时都纷纷远离,不愿意去触碰。
“嘘!你看到了吗?”柳还真伸手在唇边,像个虔诚的传道者,又像是个晃荡着脖子的神经病。
他指着这些风沙,笑道:
“我说的,是独属于神灵的秘密,所以它们都避开了。”
陆红琴瞳孔一缩。
“你感觉到了吗?”
柳还真往外走了几步,那些风沙却也因此躲避他躲得更远一些。
“梦境之龙在操纵着梦境的力量,甚至是梦境神力想要把我吞噬,但这些沙砾却不敢触碰我。”
柳还真微笑着摊开双手,他的双手中,明明只是一团黑雾,但陆红琴的目光却怎么都穿透不了。
似乎在他的手中,是一团永无止境,又无法穿越的黑暗。
那是最深沉,最纯粹的黑暗。
“祂试图用梦境神力吞噬我,但我的神力比祂更纯粹,我能清晰感受到我的锚点,甚至……”
柳还真眼眸中的黑暗越发浓郁,脸上的微笑却是没有丝毫减弱,他缓缓开口:
“我能清晰感受到,信徒们在对我祈祷,他们在期待我的归来,在等待我的神谕,在渴望着我能再次带领他们,给予世界……安宁。”
当他说完这句话,陆红琴眼眸中的柳还真,变得幽深起来,像是看不清一般。
但在这幽深之中,柳还真的周围却和四周的环境有种格格不入之感,甚至恍惚间,在他身侧,那无穷无尽的黑暗里,隐约看到了一抹明亮光芒的痕迹。
陆红琴的眼眸微微暗淡,陷入迷茫,似乎在想些怎么都想不通的事。
这是柳还真第一次在她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就像是她隐约有所猜测,但他从未说过,于是她也从未问过。
但此时柳还真忽然说起,陆红琴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更多的,却是对他这个行为的疑惑。
“我的锚,”柳还真缓缓吟道:
“我的锚,便是永恒之暗,无羁的自由,希望与宁静。”
话音落下,在他三丈范围内,风沙忽然轻轻落下,陷入沉眠。像是玩闹了一天的孩童躺在家里的小床上般,嘴里吐出淡淡的鼾声,安详的进入梦乡。
陆红琴瞳孔猛缩,这是神的尊名。
柳还真已经笑道:
“现在,你明白‘锚’是什么了吗?”
陆红琴眼眸变化,脸色逐渐苍白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方才和梦境之龙的战斗都没让她如此疲惫。
柳还真安静等待着,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依旧保持着张开神域的状态,防止那些风沙来打扰陆红琴。
这个状态对于仅仅是四阶的他来说,其实是很消耗源力的,但此时此刻,柳还真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至于全知全能的神,那只梦境之龙究竟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柳还真倒是觉得无所谓,对于一条到现在都还不会说人话的龙来说,就算听懂了他的话,也领悟不到最后这一点。
过了好一阵,陆红琴的脸色越发苍白,眼眸中的迷茫却逐渐消散。
见到这一幕,柳还真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心里却是轻轻一叹,转眼便收回了神域。
“为什么……”陆红琴开口。
柳还真安静等待着,并打算认真回答她的问题,铺垫了这么久,为的也就是这一刻。
他已经打算好了,不管是她问什么,他都好好回答。
“为什么……”陆红琴嘘着眼问道:“你的锚里,会有希望?”
柳还真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脑袋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有没有搞错啊!
这都啥时候了!
你怎么还在意这点小事!
我就顺口一说,你咋就问这么个问题?
脑海里波涛汹涌翻江倒海火山喷发,但柳还真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尽量保持着心脏的跳动不发生变化,他很清楚,对于古武源师来说,能观察到对方的心脏变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神从不吝惜给予人们希望,光明如此,黑暗亦如此。”柳还真平静开口。
陆红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柳还真心惊肉跳。
她缓缓收回手中一光一暗两把光剑,眼眸微垂。
“你是不是早就可以打破这个梦境,甚至和外界的神灵联系?”陆红琴忽然开口问道。
“是。”柳还真坦然回道:“不过这样做消耗很大,毕竟我现在才是四阶,但摇一两个神灵是没问题的。”
听到这般回答,陆红琴眼眸垂得更深了。
她并不傻,猜出柳还真这番动作的目的也并不困难。
柳还真微微沉默,开口道:
“我也是见着梦境之龙出现,看到祂吞噬这么多的力量,却始终差一点,便忽然想到河神的预言,才有的这般谋划。
“虽然一开始,我也没想通梦境之神究竟是谁。”
陆红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两只小手紧紧攥着。
周围的风沙开始呼啸起来,柳还真的心也跟着有了波澜。
“你是觉得哪里不……”柳还真刚开口,忽然就被对方蛮横打断。
“我舍不得你。”
这话说得很坚决,很大声,但语气里的柔弱,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猫咪。
柳还真的心脏骤的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