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信仰却不是柳还真所喜欢的。
他更喜欢那种无拘的自由,而不会是某人的信仰或者信念,不想谁因为他而活,不想谁因为他的存在而存在。
他觉得,自己该是自由的风,该是在这个世界无拘无束的旅行的。
该是无羁的,
该是纯粹的,
没有任何枷锁能束缚。
但,随着他离神位越来越近,他越能感受到那种信仰和拘束,或者说,那是枷锁。
某种意义上,那是他的锚。
能让他来来去去依旧是他的锚点。
但柳还真此时想想,他真的还是祂吗?
以前的祂,真的喜欢这种感觉吗?
柳还真不清楚,甚至觉得迷茫。
但对于现在的祂来说,该是讨厌这种感觉的。
甚至随着锚点越来越多,他就越是讨厌这种感觉,这些是他的锚,同时,也是他的枷锁,他的囚笼。
而他,本不该被囚禁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抬头望着夜空。
夜空上,他能感受到有目光在凝视着自己。
这该是一件美好的事,可尴尬的是,柳还真感觉这视线不只两道……
于是他默默收回视线。
再次望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女孩,柳还真轻声开口:
“起来吧。”
然而地上的女孩没有动作。小五心里一惊,快步上去扶起女孩。
皱馨却是这样跪拜着,睡着了。
见着这个金发小女孩微微打鼾的模样,柳还真摇头笑叹了声,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
等皱馨醒来,猛地推开阳台的门。
金色夺目的阳光刺痛双眼,她还努力地睁着湛蓝的眼睛看清坐在院子里的那个看书的漆黑身影。
还有坐在他身旁,摇晃着双腿的红色连衣裙小女孩时,才猛地放松下来。
“你醒了?”
柳还真笑着道。
“是,感谢您的怜悯。”皱馨恭敬回道,又忍不住再次望向面前的这个男子。
从他身上传来的纯粹气息,让她的心灵感觉到无比安静,甚至比在岛上时更加清晰。
这是纯粹的气息,比她这位黑暗教皇更加纯粹的气息。
瞬间,皱馨那种刚睡醒担心一切都是梦的患得患失骤的烟消云散,双肩顿时拉垮下来。
但整颗心都放松后,皱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甚至她也不知在大陆上东奔西走这么久,到后来察觉到祂的气息,就一路追寻至此。
但真的见到祂,见到这位信仰的化身,皱馨却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忽然有些患得患失,甚至担心眼前的这位,会不会也像个普通人那般,会吃饭放屁拉屎,拉屎还会窜稀。
会不会,她所信仰的,其实不是祂,只是她心中想象的那位祂?
当祂从天上落下来时,会不会祂便不是祂了?
一时间,皱馨的眼眸出现一丝恍惚。
不!
祂就是祂!
祂就是我的信仰!
祂就是我的纯粹!
我居然在怀疑我的信仰和纯粹!
我……我该死……
想到这里,皱馨的小手忽然伸直,就要往自己的脑袋拍去。
直到一本书轻轻敲在她的脑门上,她才猛地惊醒过来。
“我,我刚才……”皱馨摇晃着脑袋,然后刷的又跪在地上,悲戚道:
“先生,我该死……”
“行了,你一直是最虔诚的信徒,起来吧。”柳还真摆摆手道。
这句话像是一道拂过山岗的风,皱馨惶恐的心又快速恢复宁静,就连刚才感觉背叛信仰的崩溃都在瞬间治愈。
她默默起身,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嗯,我家神灵果然是最帅的!
头发也帅!
这袍子也帅!
手里还拿着书,
天哪!
祂还看书!已经不再是凡人的祂,居然还在看人类的书!这就是学无止境的真谛吗?
等等,祂看的那本书怎么是粉红色的?而且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像是现在很流行的那本小说话本……
相比之下,柳还真的心情就复杂得多。
他刚才试着用力量去影响皱馨,但没想到触底反弹得这么严重,会让她瞬间觉得背叛信仰,甚至产生自杀的念头。
这是什么样的信仰?
柳还真不清楚,从未有过信仰的他,也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感情。
也是趁着皱馨这位五阶传奇受伤,才敢这样做。若是普通人,怕是就会瞬间性情大变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黑暗教派的人做这般的尝试,但每一次对方都会往自我毁灭发展。
这预示着什么?
黑暗的极致便是毁灭吗?
还是说,信仰的失去就意味着毁灭?
听起来好像是挺对,但柳还真老是觉得哪里不对。
是黑暗教派出了问题,还是他出了问题?
以前的黑暗教派是不是也是这般呢?
想到这里,柳还真把书反着合上,没让皱馨看见书名,然后放在桌上。
反正这本书他已经翻过十多遍了,此时也只是闲来无事,温故而知新罢了,也就没有那么大的隐。
只可惜这《恋爱百分百》的作者最近不知是不是在减肥,每天晚上都跟没吃饱一样,每次都写了没多久就开始跑题幻想吃美食,怕是码着码着思想就已经抛锚了。
见着皱馨还在偷偷打量着他,待柳还真望来,才匆匆收回目光,装作安静站着等待吩咐的模样。
柳还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某种意义上,心里还是有些高兴,此时的皱馨,倒才像是个小女孩的模样,而不是刚见面时,那个全身都是沉重和压力的教徒。
他斟酌两秒,便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
“你的《追义幻影剑法》是从何处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