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城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老匠人刚才进的屋子。
结果刚一撩开帘子,就看到老匠人坐在地上趴在床边,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呈深红色,显然是中了毒。
萧倾城快步走上去,伸手放在他的大动脉上,就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任何跳动的痕迹。
人死的悄无声息。
萧倾城再次陷入沉默,视线扫到老匠人搭在床上的手下,正压着一张纸。
这张纸应该刚写没多久,上面的字迹尚未干涸,连墨迹上面都有些湿润,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看起来真的有很多话要说。
她抿唇俯下身,将那张纸拿下来,粗粗的看了一眼。
[主公,抱歉,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骗了您,我万死难辞。
小康被他们抓走,他们用小康逼迫我对您不利,若是您没来找我打造这一副嫁妆,我也应该会亲自找上胡三娘的门,为她去打造嫁妆,以此来接近您的。
真的万分抱歉,我不应该这么做,但是我之前跟您说的全都是真的。小康是我的骄傲,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他死。
即便知道厚颜无耻,可还是希望能得到主公的原谅,若是主公有一天碰到小康,希望您把这所有的罪责全都归责在我身上,放他一命。
而我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只有去地府里承受最严酷的惩罚,才能让我良心稍安,主公若是有任何怨气,待您百年之后,老头当面对您谢罪。
王克敬上。]
萧倾城看到这种绝笔,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老匠人可恨吗?确实挺可恨的,毕竟他害的是她本身。
可更可恨的是抓了他儿子的那帮人,如果不是那些人抓了他儿子,威胁一个是爱孩子的老父亲,老匠人也做不出这种事儿。
能真正舍弃自己亲子为其他人的人,着实是少数。
将心比心,她做不到,但也做不到不厌恶老匠人。
伸手再次确认老匠人已死,在这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便离开了房间。
门外的那些弓箭手见屋子久攻不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屋子,而是继续不停的用弓箭射击屋子,门板都已经被扎成了刺猬,估计再过一会就会被密集的箭雨射的糟坏。
季锦书见萧倾城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转头看向她,心里大体就知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线索。
“人死了?”
萧倾城点头,随手把手里的那张信递给季锦书看。
季锦书斜瞄看了一眼,便随手把那张纸扔到了一边面无表情的道:“做了就是做了,无论任何缘由都不值得被原谅。
之前我们有独处的机会,他大可以把事情和我们说出来,琼州岛上那么多人,难道还不能想办法救出他儿子?”
萧倾城叹了一口气,再嘟嘟嘟嘟嘟的背景音下,叹息着道:“大概是不敢赌吧,毕竟是亲生儿子的命。”
季锦书冷笑一声,“他死了,他儿子的命就没了,难道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清吗?”
没有了利用价值,对方凭什么给他养一个残废儿子?就凭他儿子那高超的打首饰技艺?
也就是放在琼州岛,但凡放到京城,他那手艺也只是泯然于众人的小匠人罢了。
萧倾城耸了耸肩,“把自己的命托付在别人手里,确实也挺不可靠的。
话说回来,咱俩现在怎么出去?”
季锦书看着外面的天色,“如果我们长时间不在城里出现,大概到傍晚时分就会有人来找我们。”
老匠人住的地方比较偏远,周围很少有人经过。
他们两个人是一起出来的,两人同时消失,其他人很有可能觉得他们两个需要独处的空间,所以才避开所有人,提前来找他们的可能性很小。
萧倾城:……“现在才早上还不到中午吧?
这门板能顶得住?”
季锦书:“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说着,从腰带上摸出来一把细如牛毛,闪耀着寒光的银针。
“这东西的射程并不远,我只能将院子两边的人击落,还剩远处三分有一的人,你可有什么办法?”
就他夫人那一脚踹碎孔家放在江边大石的力气,估计想要将什么东西扔到院子那么远的距离,应该不成问题。
萧倾城也确实觉得不成什么问题,随意的向外面看了一眼。
面无表情的道:“距离不算太远,等我去找找工具。
既然老匠人已经死了,我就顺便帮他把遗产送给劫持了他儿子的人,稍微贿赂一下,想必那些人会好好照顾他的儿子。”
季锦书:……老匠人的儿子大概不想要这种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