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撺掇百姓散播谣言而死的皇孙的死就像是五百年古刹里面保存完好的沉重大钟,“咚!”的一敲,把所有姓姬的人都给敲醒了。
让他们清晰的意识到,如今已经改朝换代,不再是居家的天下,他们也从掠夺者变成了被掠夺者,更不是犯了罪还可以用几句好话遮掩过去的时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至此,姬家人彻底低调下来。
萧倾城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看着手里面的请罪书,饶有兴味的和季锦书道:“你们家这族长还挺上道的。”
她手中拿的不是别的,正是在萧倾城让人杀了那两个皇孙之后,与请罪书一起送过来的这些年家里人贪赃枉法,收取民脂民膏的账目。
皇亲国戚们本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这账目足足有十好几本,让萧倾城看了都咂舌。
季锦书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些东西,就继续着手手中的公务。
“大概是你前段时间大肆抄家,把他们吓到了,想要以此买命。
这账目上不光有他们榨取的民脂民膏,还有他们姬家自己私下的产业。”
萧倾城纳闷,“你连他们手底下有什么产业都知道?”
这得有多熟悉?才能只瞥了他手里的账目一眼,就能知道这其中还有姬家自己的东西。
季锦书:“你翻开的那一页中有一间铺子是我父王的产业,他死后无人继承便归于姬家。
这是先皇亲自下的圣旨。”
萧倾城:……
萧倾城亦是无言以对,虽然老皇帝已经死了,可在季锦书嘴里先皇永远都是他爷爷,而不是他那被暗卫一刀捅死的叔叔。
不过话说回来,季锦书这爷爷做事做的也挺绝的。为了防着老皇帝侵吞季锦书他爹的财产,居然把这财产充公也不给他。
而且这个“无人继承″便就很耐人寻味。
“所以他的意思是你要是活着,就应该把这些财产还给你?
那我们是不是要顺便抄一抄……
咳,清算清算,把东西都拿回来?”
原本觉得这些人都是季锦书的亲戚,没必要逼得那么紧,所以最开始她划拉钱的时候并没有盯着姬家。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如果他们侵吞了季锦书他爹的财产,那就完全没必要跟他们客气。
季锦书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姬家族长虽然对我们都有怨言,这也是个为人十分通透的人。
我父王的那些财产应该全都在这几份账目上。”
萧倾城想了想,“你把你父母的那些财产清单给我吧,我让人整合一下,没有的话咱们就连本带利上门去要。”
季锦书:“好。”
说到这里,季锦书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你父母和哥哥应该快要到京城,如今你身子比较重,不如我去接人,你就留在皇宫?”
虽不是亲生父母,但萧倾城毕竟占了人家闺女的身体,即便只是为了感激,他们两个应尽的孝道也应该做到。
萧倾城没什么意见,如今的马车不像后世的汽车那么平稳,沿街的路也都是土路并不怎么平坦。
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出城得三四个小时,现在这状况是真的能要了她半条命。
“那你去接吧,顺便把小家伙也接回来。
反正季家也没有谁真心实意的想要照顾她,在谁家寄人篱下,不是寄人篱下?
咱们这边日子还能好过点。”
小家伙自然指的是季依桐。
季锦书听到萧倾城这话,顿时陷入了无语。
虽然把这件事捞干来看,确实都是寄人篱下,但怎么会有人真的这么说出来?
自从萧倾城造反以后就把她扔去训练,成功让他过上了早晚舞力值训练,白天上一天课,晚上苦兮兮还要写作业的完美童年。
萧倾城自己到处乱窜,留在琼州岛的时间并不多,基本上都是由安国公夫妇管着那孩子,她就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时不时人间蒸发的婶婶一样,只有在检查功课的时候才出现的最勤。
虽然萧倾城教孩子的时候有些不着调,但季依桐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最亲近的人。
季锦书思来想去,还是说了句,“这话你心里知道就好,不要在她面前说,伤感情。”
养都养了,还要故意制造两人之间的隔阂,完全没必要。
萧倾城拄着下巴,“可是不是被自己亲爹娘羽翼下护驰的孩子,哪怕亲戚朋友对他们再好,过的不都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别人怎么当长辈的我不知道,但凭心而论,等这孩子降生之后,我没办法拿他和那小豆丁一碗水端平。
无论是理智上还是心理上。
但即便如此,我觉得纵使咱们已经商量好会给老镇国公恢复爵位,她跟在咱们身边也会比跟在老镇国公她们身边要好。
与其让孩子自己慢慢领悟到这一点,逐渐把希望变成失望,一次次受到伤害,甚至是心理扭曲出现问题,我觉得还是应该把什么事情都放在明面上,跟她说得明明白白的好。
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懂,咱们自己教育好,趁早让她适应这个世界,总好过被那些挑拨离间的人钻了空子,让整个世界伤害她,直至面目全非,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