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萧倾城心里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能拿出来多大的利益和他换这个药方。但想要的条件总可以先写着，万一人家答应了呢？
更何况瘟疫这事儿，无论是从宏观的角度上来讲，还是从微观的角度来讲，都是北戎王庭不得不着急的一件事。
时间长了找不到药方可能会生乱，民心不稳，甚至地方有人暴乱，哪怕需要管控，也得要大批量的人手，就算北戎王庭并不想给百姓们粮食与药材，光是想维护统治就费时、费力、又费粮。
没看他们新朝发粮食、发药品，还惹出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吗？谁就能保证连着死了两个皇子外加一个皇帝的北戎就上下一心了？
再说死的人太多，劳动力就会减少，继而粮食减产，税收下降，百姓吃不饱引起霍乱……恶性循环，早晚要把整个国家拖垮。
能早一点结束，瘟疫是对整个国力的保障。
脑子里这么想着，又往里面填了两个城池名字，还顺便问了季锦书一声。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咱们全都一起写上。”
季锦书：……“你怕不是真的想要北戎小皇帝现在就驾崩。”
嘴上这么说着，又让萧倾城往条件里面添了一些马匹和皮料，以及北戎那边独有的矿产。
虽然夫妻俩谁都没想着那么容易就给药方，可还是不妨碍他们都想往死里气一气北戎的人。
如果不是那些人居心不良，新朝何至于如今瘟疫蔓延，死了那么多人？
萧倾城听他一边嘴上嫌弃，一边还叭叭叭的，我想要的东西全都说出来，心中暗骂一声：口嫌体正直。
嘴上十分得理不饶人的道：“善良的我只是想要他们一家人团聚。”
说完，她拎起笔，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在纸上写的那些东西，乐呵呵的甩了甩那张被墨迹氤氲得什么都看不清的纸，像是那是一张人人都能看懂的纸一样，兴奋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我真厉害！”
季锦书：……
季锦书默默的从她手里拿过那张因墨迹未干，还甩在半空的纸，神情淡定的放在桌面上，拿起笔来誊抄。
“嗯，不但可以让他们一家人团聚，说不定还可以看瞎他的眼睛。”
除了他以外，真的有人能看懂萧倾城写的毛笔字？
季锦书原本觉得萧倾城这笔烂字儿烂一点也没什么，反正只是他们夫妻两个传信之用，只要不拿出去丢人就行。
可一想到自家儿子，还是没忍住提了句：“你这字也该好好练练了，你我二人之间看看倒也无妨，若是六碗长大看到你的字迹，你这当娘的要怎么解释？”
但凡是当母亲的，总归不想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丢人吧？
萧倾城满不在乎，“到时候我就给他拿张怀素的字，问他能不能看得明白。
他要是看不明白，我就说我们都是曲高和寡，他还太小了所以不懂，长大了就懂了。
等长大了，他应该懂事儿了，也不敢笑话我这个娘了。”
练字是不可能练字的，都当皇帝了，天下她最大，为什么还要干那么累人还不喜欢的事儿？
季锦书：……
亏她能想得出来拿草书大家的字来一筐骗儿子！虽然都是看不懂，但那两个看不懂能一样吗？！
看来以后要给六碗找一个严格一些、品行中正一些的太傅，不然就萧倾城这满肚子歪理的模样，早晚得把儿子带偏。
夫妻两个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商量着怎么坑人，外面就早就已经乱起来。
张贴告示的木板前，一个个的学子十分激动，眼睛都已经通红。
有人直接当场落泪。
“我是怎么也没想到，陛下居然这么早就开始广开科举。我还以为我想要科举怎么也得再坚持个一两年的！到那时候我能不能停下来继续读书都不一定！”
说话的男人身上穿着一套洗的发白的衣服，上面层层叠叠的全是补丁，却依旧看着十分工整。
如今无论是书，还是笔，甚至是纸，价格都不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的。
他们家里上下二十多口人全都省吃俭用，只为供他读书，什么事儿都不用他干。
之前家里有地还好，可后来战乱一起，他虽有幸没有变成流民，家里那所剩无几的资产也被各方势力盘剥的什么都不剩了。
若是再这么熬两年，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吸着兄弟姐妹们的血再继续读书！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科举真是及时雨啊！
旁边另外一个家境好一些的考生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没想到陛下每日日理万机，心里这么装着我们这些学子！
陛下可真是个顶顶好的陛下啊！”
人群中一个穿着紫色华丽长袍，极其体面的男人也道：“可不是吗？
我们这次可一定要努力啊！我听小道消息说，如今朝中有许多空缺，这一批科举应该会录取大批官员。
我们只要策论能写的好一些，入了陛下的眼，肯定比以后科举分官要容易许多！”
众人一看他有小道消息，全都一股脑的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和他讨论这次科举的“内幕”，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
不远处的茶楼二层雅间内，寒山先生和凤鸣先生相对而坐，眉头皆是紧皱，而他们两个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沓纸，正正好好是这次科举所有考官的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