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天灯，是旧时的一种酷刑，也叫倒点人油蜡，具体做法是把犯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进油缸里浸泡。入夜后，将他头下脚上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杆上，从脚上点燃，在夜晚自然就成为了天然的灯火。
这也算犯人资源再利用了。
发展到现在，点天灯也在与时俱进，用在刑罚方面还有另外一种手法：在人的脑上钻个小洞，倒入灯油并点燃，可让人在极痛苦中被烧死。
季长生向来心善，这种死法他想想就觉得恐怖，所以只想着把魔教妖人送进万民伞。
奈何玉青青和太子都手段恶毒残忍。
季长生也是没有办法。
“太子殿下也就算了，他太孝顺。”
太子殿下老脸一红。
少主骂人可真脏。
“青青姐，你是什么情况？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心地柔软呢。”
玉青青沉声道：“这两个人说的就不是人话，一个把百姓当成随时丢弃的人质，一个根本不把百姓当人。齐国皇帝最该死，能住进皇宫附近的百姓已经是齐国最殷实的那群人了，他居然还说他们是穷人。”
季长生之前倒是没想到这里。
被玉青青一提醒，季长生也反应过来：“好家伙，看来这个齐国皇帝不是一般的有钱，所以才看不上皇城根下的人。”
这就好像那些明星在普通人眼里已经很有钱了。
但是在首富和权贵眼中还是穷人。
玉青青冷笑道：“很正常，施相富可敌国，难道皇帝不知道？怕是大头都在皇帝那里。”
季长生颔首：“有理。”
和珅贪污，乾隆不知道吗？
严嵩贪污，嘉靖不知道吗？
权臣贪的多。
孝敬皇帝的只会更多。
太子殿下是一个聪明人，而且一看就没有被黄泉妖人所迷惑，立刻道：“少主，玉仙子，本宫愿意查抄内库，用皇家的灵石弥补父皇的过错。”
玉青青看了太子一眼，心道长生虽然人坏，但手段确实管用。
这要是让她和魏廷宝来处理齐国的事情，太子可能也会投诚，但肯定做不到这么乖巧。
在他们宣判了魔教妖人命运的同时，齐国皇帝和施相还被蒙在鼓里，他们也在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齐国皇帝多少有点慌：“施相，这头妖物并没有如预期那般解决这些天魔教妖人，那后面我们恐怕就要迎接天魔教妖人的报复。那可是天魔教，我们挡得住吗？”
“陛下不必着急。”
和齐国皇帝比起来，施相明显沉稳很多。
“正道各大宗门也来了，天魔教弟子不敢肆无忌惮的对我们动手。《仙门公约》在上，若天魔教有异动，正道几家宗门会拦住天魔教的。”
很显然，施相对修行界更加了解。
但是对季长生不够了解。
“观音殿是不是也来人了？”齐国皇帝看向施相。
施相点头：“陛下放心，我稍后便去拜访观音殿派来的真传弟子华聘珍。有家姐在，观音殿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不必担心。”
太子殿下和玉青青都看向季长生。
找华聘珍？
怕是难找呦。
季长生也没再伪装，直接摊牌了：“华聘珍已经做了兰竹君百魂幡的主魂，姓施的想找华聘珍，可以满足。”
多大点事。
季长生向来喜欢成人之美。
“黄泉宗那边呢？”
“陛下莫慌，黄泉宗准备十分充分，局面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别看天魔教现在跳的欢，很快他们就会沦为待宰的猪羊。不止是黄泉宗，万妖国也暗中派来了援手。齐国只会是我们的齐国，无论是天魔教还是玄都观，都翻不了天。”施相的语气中蕴含着巨大的自信。
这也是季长生和玉青青没有立即动手的原因。
玉青青听到万妖国也暗中派来了援手后面色微变。
“我们出发前观主联系了万妖国主，被万妖国主拒绝了。”
季长生微微挑眉：“看来玲珑仙子飞升，正魔两道的格局很快就要发生重大的变化。这些年有玲珑仙子压制，万妖国怕是很憋屈啊。”
“是很憋屈。”玉青青点头道：“近百年来，但凡有妖吃人的情况发生，曝光一个死一个。妖族天性桀骜，被玲珑仙子压制百年，也确实要忍到极限了。”
“唉，他们明明也可以吃鸡鸭鱼肉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季长生仰天轻叹。
鸡鸭鱼肉都很好吃啊。
实在不行，吃同族也很好吃啊。
吃人也太想不开了。
老婆走了还有我呢。
万妖国怕是还得忍。
心疼.jpg。
“报，国师求见。”
齐国皇帝大喜：“快请。”
季长生疑惑的看向太子：“国师是个什么东西？”
齐国还有这玩意？
太子解释道：“就是观音殿齐国分殿的殿主，在齐国，观音殿是势力最强大的仙门。父皇此前也是观音殿忠实的信徒，对施殿主向来言听计从。”
“也姓施？”
“对，齐国两大姓，皇族萧氏，观音施氏。相比起来，施家其实远比我们萧家地位更加显赫。”太子殿下苦笑道：“施相这么多年竟然能忍住不谋反，本宫都很奇怪。”
季长生品了品，丞相姓施，后宫姓施，最强大的仙门姓施。
皇帝姓萧。
这么看的话，施家还真算是挺讲规矩的了。
玉青青分析道：“应该是施家怕施瑶生气，我之前和施瑶接触过，她不像是那种在乎红尘名利的人。以施瑶的天赋，未来有七成希望接掌观音殿，她如何看的上齐国的富贵？”
季长生颔首：“有道理，但施瑶看不上，施家人看的上，所以施家人不敢做的太过分，免得恶了施瑶。不过现在看，施家已经做的很过分了吧？施瑶能不知情？”
“观音殿齐国分殿殿主姓施，施家做的过分与否，全看她怎么汇报。据我所知，施瑶至少二十年没有回过齐国了。”玉青青道。
太子点头道：“施瑶的确没有回来过，不过本宫一直认为施家赚那么多灵石，应该都拿去供给施瑶修行了。”
“不会。”玉青青直接否决了太子的判断：“施瑶和施家与杜宗升和杜家的关系不一样，施家完全是被施瑶带起来的。施瑶横空出世之前，施家在齐国籍籍无名。施瑶在观音殿每上一个台阶，施家在齐国也就上一个台阶。施家根本跟不上施瑶的脚步，更别说给施瑶提供帮助了。”
季长生对施瑶不了解，听到玉青青这样说，季长生若有所思：“有个办法可以验证施瑶到底知不知情。”
“什么办法？”
“把施家给抄了，把施相和这个施殿主拿去点天灯。施瑶要是能给我拍手叫好，那她就是无辜的。她要是不对我感恩戴德，那就是故意包庇，应该送她去见华聘珍。”
季长生感觉自己的分析没有丝毫毛病。
玉青青感觉季长生实在是太极端了。
“长生，你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忘初心。”
季长生谦虚道：“青青姐伱过誉了，我只是和魔教妖人不共戴天，而且看到有人败坏观世音菩萨的名誉我看不下去。”
慈航，我小弟。
谁败坏我小弟的名声，就是和我南极长生大帝过不去。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国师走入了御书房。
季长生定睛看了看，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金丹巅峰修为。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值一提。
不过这也符合各大仙门在人间王朝派驻负责人的规格，而且金丹巅峰修为说实话有点超标了。
玉青青也是这样看的。
“刚才太子殿下说施家这些年所赚取的灵石可能都拿去供给施瑶修行了，这点不太可能，破丹成婴之后，修行者对于灵石的依赖就小很多，自己打坐吞吐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完全不比从灵石中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慢。但元婴之下，的确是用灵石来修行更加方便。这个施家的国师，修为境界比各大仙门派驻人间王朝的负责人平均实力高一大截，可能她才是施家灵石真正的去处。长生，你仔细感应一下她的气息，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有，竟然只比杜宗升差一档，和曹子铭之前差不太多，很不对劲。”季长生道。
这是各大顶尖仙门中天骄弟子的水平，也就只比杜宗升这种同境界第一人差，这样的天骄是不会被宗门外放的，肯定会留在门内悉心培养，纵然外出也只是当钦差游历四方。
“青青姐说的不错，这个国师更像是被海量的灵石堆出来的，她浪费的灵石资源恐怕足以培养十几个金丹巅峰修士，甚至是元婴修士。”
玉青青的眼神眯了一下，沉声道：“她身上的法袍是三年前在通天商会以十三亿八千万上品灵石拍卖的天禄金袍，她腰间挂的是七年前通天商会以二十九亿上品灵石拍卖出的天价法剑金焰逐日剑……真是离谱。以我在玄都观的功德点，包括施瑶在观音殿的地位，尚且无法申请这种级别的法宝。施家有大问题，这个国师有大问题，一定要严查。”
玉青青说出的这两个数字，把季长生也吓了一跳。
“光这两样东西就花费几十亿上品灵石？青青姐，你没看错吧？”
“错不了，七年前我还试图竞拍过金焰逐日剑，后来打听了起拍价就放弃了。通天商会的竞拍模式是不记名的，保护客户信息，我也是第一次来齐国。今日方知，原来对化神修士战力都有所增益的金焰逐日剑，竟然落到了这个齐国国师手中。”
“问题来了，她能花几十亿买护身法袍和随身宝剑，那她的身家至少得翻一番吧？”
玉青青摇头道：“翻一番恐怕不够，修行者是要经常更换法器的，所以不可能把全部身家都砸进去。正常来说，一个修行者在自己法器上的花销大概只是自己一两年的年收入。”
季长生和玉青青对视了一眼。
感觉他们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殿下，她只是齐国的国师？”
太子殿下点头。
季长生：“……所以施相和狗皇帝贪的更多吧？”
太子殿下继续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
季长生和玉青青两个玄都观真传弟子，被齐国这种人间小国给震撼到了。
小官巨贪。
小修巨富啊。
季长生作为全身财产只有一个上品灵石的穷鬼，感受到了巨大的愤怒。
玉青青的大脑也有点懵：“你们齐国都这个样子了，没人造反吗？”
太子苦笑道：“施相上位后，父皇将观音殿奉为国教，而且在明面上真的成为了疯狂的观音殿信徒，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扩建寺院。上行下效，现如今齐国有很多人都笃信西方教。西方教教义导人向善，追求来生，提倡让世人多吃苦耐劳，所以齐国百姓比较能忍。”
玉青青：“……”
杀气逐渐沸腾。
“长生，我后悔了。”
“啊？”
“你是对的，和这些人不应该讲规矩。”玉青青的话完全展现了她现在的心情：“施瑶如果不服，她就是黄泉宗妖人。观音殿如果不服，我替你接下来。真踏马离谱，观音殿导人向善的教义竟然能把国家变成这幅鬼样子。”
季长生安慰道：“青青姐，别爆粗口，有损你的仙女形象。当然了，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殿下，我还有件事情比较疑惑，齐国有这么多油水吗？观音殿齐国分殿是怎么捞钱的？我看观音泪之前也没在齐国推广，只靠观音福地够吗？”
之前在盛国是各路福地各显神通，才造就了通天商会盛国分会的“盛世”。
齐国观音殿一家独大，只靠观音福地，理论上供养不了这么奢靡的花销才对。
太子殿下道：“只靠观音福地当然不够，他们还有其他法子。”
“什么法子？屠宰场有这么高利润？”
“不是屠宰场，少主你稍等片刻，很快就知道了。”
季长生确实很快就知道了。
然后再次和玉青青一起风中凌乱。
国师来到御书房后，齐国皇帝大喜，一把就拉住了国师的手，热切道：“国师，我们的灵石情况怎么样？”
国师点了点头，道：“幸好我做了两手准备，存放在通天商会齐国分会的那批灵石被天魔教扣下，没来得及转出来。不过此前我们为了安全起见，将另一半灵石放在天禄金袍中，这些都还在。”
皇帝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天魔教那边也要抗议，把我们的灵石取出来。通天商会出了问题，关我们齐国什么事？”
“怕是有点难，天魔教这次主事的是季长生，此人十分难缠。”国师沉声道：“陛下，我们还是先保住现有的灵石吧。”
“国师说的也是，正好，国库今年刚收上来的个人商税已经到账，我们需要再走一个流程。”皇帝道。
国师点了点头，递过一本名册。
“陛下，您的名字已经被列入门墙。从今以后，您也是我们观音殿外门弟子了，现在便可去分殿礼佛。”
皇帝从善如流：“国师带路，朕现在就要修佛。施相，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臣马上组织大臣上书，花重金将陛下赎回来。齐国不能没有陛下，就像观音殿不能没有菩萨。”
“要尽快，天魔教来了，其他门派来的弟子也越来越多。我们要赶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成功把灵石转移出去，否则按正道仙门那些人的行事风格，白花花的灵石可能就真要便宜那些穷鬼。”
“陛下放心，臣亲自督办，两天之内一定把陛下‘赎’回来。”
……
季长生和玉青青两个人都是懵的。
玉青青精神开始恍惚：“长生，你能听懂是什么意思吗？”
季长生也被这三个家伙的骚操作给整不自信了，不确定的猜测道：“他们搞钱的办法就是让狗皇帝拜入观音殿，再让齐国花重金赎回来？这么一来一回，齐国国库里的灵石就被转移到观音殿齐国分殿了？”
饶是季长生见多识广，他也很少见到吃相这么难看的，所以十分不自信的看向太子殿下：“殿下，是这样吗？”
太子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就是如此，几乎一年一回。观音殿能在齐国遍地开花，多亏了父皇和施相。”
季长生：“……”
玉青青：“……”
两个土包子，被如此简单粗暴的玩法给深深的震惊了。
季长生甚至罕见的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在盛国的时候活干的糙呢？
这不比这三个人渣干的精致多了？
事实证明，季老魔还是个人。
这世上有太多东西已经不是人了。
玉青青身体都在颤抖，终于在一秒钟之后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妖人受死！”
长剑出鞘。
齐国皇宫，陷入一片血海。
季长生拍了拍太子殿下的肩膀，反思并且道歉：“殿下，刚才是我误会你了。你说的对，齐国皇宫哪有活人，全都是已经拜入黄泉宗的死人。”
太子恭敬道：“少主，您什么都好，就是心地太过善良。我们齐国之前供奉观音殿，流的血太少了，需要一场大换血才能重新焕发生机。”
季长生点头：“你说的对，你说的好啊，我果然还是要虚心纳谏。”
看来圣教弟子修炼，也不是不能延用老办法。
天圣医馆和天圣畜牧面对齐国百姓服务。
肃妖组，针对一切魔教妖人。
“殿下，你去列个黄泉妖人名单，交给闻人家钰。查实之后，就可以动手。”
“少主英明！”
感谢诸葛纵横同学的本章说提醒，让我想到了梁武帝这个奇葩。跑去修佛让大臣花巨资赎回，是这家伙历史上干过的真事……历史和现实真是遍地灵感，一言难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