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赔了一个谢珏,也要了华珍来抵。谢珏仅是没了眼睛,华珍却要和亲到北蛮,如今要凤妤作陪,侯府必然不会拦。
何况,这是独孤靖的提议。
“定国将军,华珍公主已然和亲,九王子钦点凤妤,是凤家的荣耀。两族和谈,缔结姻亲,乃是一桩美谈。你的女儿难道比公主还要尊贵,不愿远嫁?”吴大人嘲讽,字字恶毒。
凤长青一介武官,耍嘴皮子抵不过文臣,本就是镇北侯亲将,把镇北侯作风学得十成十,口不择言,“你想嫁女,是你的事情,不要拉上我,呸,谁和你一样想卖女求荣!”
众人,“……”
吴大人面色赤红,“你……你……皇上,臣只愿北蛮和燕阳世代交好,绝无私心,定国将军之言,恕臣不能接受,求皇上做主!”
凤姝紧握着凤妤的手,手心也出了冷汗,凤妤轻轻地拍着凤姝的手,心中却想着对策。
若是不愿嫁,该寻什么理由,华珍公主都嫁了,她一个武将之女,还能比公主还尊贵吗?自古以来和亲是解决两族和平的捷径,为了宁州将士,牺牲一个女子,没有人会觉得遗憾。
父母若为她抗旨,定会牵连家族。
她不该色令智昏,拖着婚事迟疑不定,若是早一步定亲,什么事都没有。凤妤余光看向谢珣,他坐在谢璋身旁,面沉如水,单手握着酒杯,浑身冷戾。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文武百官都看着凤妤,凤妤在京中名声不好,旁人略有耳闻,许多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她。
刚及笄的少女身段窈窕,身穿一袭水绿春衫白水裙。眉目如画,齿白唇红,出落得国色天香。珠钗点翠,宝簪垂珠,摇曳生辉,打扮得比华珍公主更显得富贵,气质出众。
听闻北蛮皇室的妾室,乃是兄弟共有。独孤靖名义上是为王兄选媵妾,事实上是他看中凤妤的姿容国色吧。
生得这般狐媚,难怪能迷得住这位少年战神。
苏月娇跪在凤长青身边磕头,“臣与夫君在奋战沙场十几年,膝下仅有二女,凤妤年幼孱弱,和谈后臣想陪她出京遍寻名医,调养身体,实在不适和平,求皇上收回成命。”
父母都跪在殿前,凤姝和凤妤也起身跪在父母身后。
建明帝甚是不悦,凤家仗着侯府的权势,都能抗旨拒婚,不愿和亲,难不成他们的女儿,真比公主还尊贵了吗?
“放肆!”建明帝微愠,“和亲事关国体,由不得你们!”
谢璋压住暴怒的谢珣,淡淡说,“皇上,和亲是结亲,不是结仇,讲究你情我愿,吴大人位高权重,嫡女素有美名,他愿意献女和亲,两全其美。”
太子轻笑说,“九王子想要凤妤和亲,非吴大人之女,华珍公主都已和平,凤家女就嫁不得?”
谢璋起身,向太子行礼,声音冷淡却不失敬重,“自和谈以来,独孤靖想要和我比试擂台,他如愿了。想要谢珏和他西岩山狩猎,他也如愿了。如今,他得寸进尺,想要谁和亲,就要谁和亲,敢问殿下,和谈至今,独孤靖想要什么,给什么。前方将士浴血奋战,赢了北蛮,是为了独孤靖在燕阳境内肆意妄为,百求百应?”
太子当众被驳,脸色沉冷。
谢璋看向独孤靖,“九王子,征战沙场,是我们男人的事情,是生是死,各凭本事,不要为难一介弱女子。”
独孤靖摊手,放肆又无辜,“遴选媵妾,是你们提出来的,本王只不过想选可心之人,你们不愿就不愿,本王随意。”
众人,“……”
凤长青和苏月娇都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时,华珍公主出列,跪在他们前方,“父皇,既要选媵妾侍奉,自当选儿臣喜爱之人。儿臣和凤妤妹妹一见如故,相逢恨晚,就要她陪儿臣远嫁,以解相思之苦,邵武将军,这是本宫的意思,不是九王子!”
谢璋微有恼意,镇北侯淡淡说,“守玉,坐下。”
“是!”谢璋担忧地看向凤姝,她低着头也看不清神色,可他知道,凤姝定是焦虑忧心。
谢珣反而冷静下来,竟还有心喝酒,如是看戏般,谢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这弟弟摆出这般姿态时,多半要惹事。
宴席上的夫人们暗忖,华珍公主莫不是疯了,这等容颜的少女随她嫁到北蛮王庭,她还怎么笼络到北蛮王的心。
建明帝对凤妤的印象,还停留在宫宴上仓促一面,因康王一事,建明帝对凤妤也没什么好印象,只觉得此女狐媚,心中极是厌恶。
独孤靖想要凤妤被谢璋驳回,有理有据,华珍公主要凤妤当媵妾,没有人有理由驳回。
华珍公主是燕阳王朝最尊贵的公主,她都远嫁,凤家有什么理由婉拒?
建明帝问,“朕再问一次,定国将军,你可愿嫁女?”
苏月娇说,“皇上,小女愚笨,目不识丁,在京中名声尽毁。且小女体弱,太医说活不过十八岁,实在不是联姻之选,求皇上收回成命。”
凤长青和苏月娇仍是拒婚!
建明帝已有不悦,“定国将军夫妇要抗旨不成?”
凤长青咬牙,这定国将军,他不做也罢,带凤妤回醴陵老家安享晚年,宁州停战,也不需要什么定国将军了。
“皇上,联姻是为了两族和平,小女体弱多病,活不到北蛮王庭,请皇上三思,臣与夫人愿辞官,带女儿寻医求生。”凤长青随苏月娇一起磕头。
“父亲,母亲……”凤妤感慨万千,并不想父母为她抗旨,惹来杀身之祸,父亲征战沙场十几年得来的功勋和荣耀,不能因她所毁。她已想好对策,他的父母不能抗旨不尊,连累家族,应了婚事也无妨,半路上再逃即可,从此天高海阔任她飞。
“凤妤生龙活虎,怎么活不过十八。”华珍公主嘲讽,“本宫贵为公主,愿为两族和平远嫁北蛮,选你当媵妾陪嫁,那是你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