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妤爬山涉水,终于到了顺城,从小村庄离开后,她穿着一身布衣,把自己的脸涂脏的,给了商队一两银子让她搭了便车,一路到了顺城。她来顺城是因为伤势过重,一路都没有好好地养好,必须要进城看病。
离她坠崖,已过了十日,凤妤也不知道锦衣卫一路上是否设关卡,顺城里倒是风平浪静,凤妤拖着重伤的身体想去找苏家商行的医馆,倏然看到墙壁上的记号,鲜红的石榴花记号。凤妤已到医馆面前,却又止步,她走了三个医馆,都看到石榴花记号。
这是警示,凤妤心中微沉,不敢迟疑,离开医馆。凤妤脸上抹了灰,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穿着农户的粗布衣裙,头发简单地盘着,插着一根木钗。珊瑚手钏被她藏在粗布衣裙下,没有显露出来,凤妤整个人和街头的乞丐没有区别。
而且,她的伤口发炎,非常虚弱,看起来就像重病难愈的乞丐。
凤妤在柳州时派人向京都沿途的苏家商行求援,如今看到城中划了记号就知道,信息暴露了,有人透露消息,商行应该全是他们的人。凤妤拖着昏沉沉的身体藏身于乞丐堆里,午后的太阳晒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凤妤向乞丐们打听城中最近可出现什么大事,乞丐说锦衣卫在通缉犯人,三天前才全城搜捕过,凤妤心口一跳,小乞丐还把布告栏里的画像给她看,也不知道是谁画的她,栩栩如生。贴满顺城的布告栏,幸好她脸上抹了灰,又打扮成这模样,旁人定认不出来。
医馆不能去,客栈也不能去!
顺城人生地不熟,商行里牛鬼蛇神,危机四伏,她轻易不敢露面,哪怕是去银庄,她也不敢。宇文景竟然派人渗透到商行里来,幸好当时她在柳州时向商行求援,是因为他们一路要经过这些城池,如今她逃了,陈墨未必会在顺城找她,应该只是派了人在所有城池通缉。
天渐渐黑下来,凤妤七拐八拐,偷偷溜进一家药铺里,久病成医,她认得大多数的药材,也知道怎么治疗自己身上的伤。
药铺夜里没有人守,凤妤找齐药材后,寻了一家空屋煎药。她白日里当乞丐在街上溜达,早就看好空屋和药铺,选的药铺没人看守,房子也无人居住,凤妤灯都不敢点,煎药后从井里打了水,把水烧开后,用热水清理她的伤口。
这间空屋的主人生活条件并不好,且有五六日无人居住,家里只有一点米面和腊肉,凤妤简单地处理过伤口,喝了药后,又偷了一点米面和腊肉,这才离开,连过夜都不敢。
她是在破庙里过夜。
在找到商队搭便车时,凤妤一半露宿树林里,或农田里,一路逃亡非常狼狈,却又非常冷静,破庙是乞丐经常汇聚之地。凤妤自己找了一个无人角落藏身,陈墨就算人在顺城搜查,也绝对想不到她会在乞丐窝里。
凤妤在顺城停留一夜,因是新面孔的缘故,夜里有人来翻她的包裹,翻到米面和腊肉,直接抢走。凤妤故意撕心裂肺地哭着跪着求他们还给她,乞丐们讥笑着她自不量力,扬长而去。凤妤见他们离开后擦了眼泪,又退了回去,安静地等天亮。
夜里在街上晃荡,若是被官府巡逻的人看到,直接就杀了,问都不会问,顺城宵禁非常严格,凤妤也不想热麻烦。
天亮后,凤妤随着人流出城,她随商队进顺城时,和商户买了路引和通关文牒,出城倒也简单。凤妤逃亡已是非常熟练,一路静默,从不与人争辩,旁人要来抢,只要不是近身,要什么给什么,觉不麻烦,且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能抢出什么东西的人,一路还算安稳。
过了顺城后,又顺利过了连城后,京都已近在咫尺,凤妤没有急着去京都,她一路蹒跚,去了以岭庄。
她几乎是爬山涉水到了以岭庄,去了郊区的庄子。
凤妤是夜里到庄子上的,又饿又累,且身体疼痛,已是她忍耐的极限了,拍门时,凤妤已感觉天旋地转,浑身盗汗。
她拍了很久,很久的门,总算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也听到熟悉的声音,“谁啊,大半夜敲门……”
凤妤坐在门槛上,靠着门,庄子的大门一开她往里摔,刘妈妈吓了一跳,差点尖叫起来,被凤妤抓住了裙摆。
凤妤已有点看不清楚东西,一路带伤,爬山涉水,已是奄奄一息,“刘妈妈……是我……”
“你是谁啊……来人啊……”
凤妤死死地抓着她的裙摆,刘妈妈低头看着那双浮肿,且指甲带血的手,更受惊吓,凤妤在地上翻滚一群,露出了手腕上的手钏。
“我的天啊……姑娘,我的姑娘……来人啊……快来人!”刘妈妈急得直跺脚,慌忙蹲下来扶起凤妤。
凤妤只来得及说一句话,“封锁消息,一个人都不要放……放出去!”
她说完,人也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