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正诊出喜脉也有点意外,凤妤的身体的确很难有孕,虽然她一直偷偷调理,成效却不大,且因自幼体弱,身体也很难承受孕期的痛苦。就算是怀孕了,未必能保得住,谢珣明显很开心,太医院的太医们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这时候给谢珣泼冷水,毕竟是帝后盼了许久的孩子,这一胎若是没能保住,很难保证还有下一次。
柳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喃喃自语,“我就说没诊错你,娘娘果真吉人天相。”
张灵正暗忖,这与吉人天相有什么关系?
谢珣安置好凤妤后出来,太医们都不敢离去,谢珣显然也知道凤妤的身体状态,他原本就不敢抱着太大希望的,如今虽是激动,却也很担忧。
他领着太医们去了偏殿,却特意让刘公公把宫女们都支开,免得秋香和春露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谢珣坐下后,命人奉了茶,显然是一场漫长的问话。
“娘娘这胎,可有危险?”谢珣问。
张灵正其实很明白谢珣的心思,不管如何,凤妤在他心里是最要紧的,孩子倒是次要的,可对太医院而言,自然是子嗣更要紧。
太医院的太医都是精挑细选进宫的,如柳太医这种医痴比较少见,多是人精,谁也不想这时候触皇帝的霉头,也没人敢说凤妤会不好。
张灵正斟酌着言辞说,“娘娘有孕时日尚短,暂且看不出怀相,女子怀胎前三月特别重要,要等胎相稳固,我们才能做出判断。”
“也就是说,前三个月能稳下来,娘娘这胎会平安?”谢珣只挑自己喜欢听的。
张灵正可不敢这么说,若万一出了问题,那谢珣岂不是要拿太医院开刀,张灵正说,“皇上,娘娘吉人天相,自有上天保佑,我们太医院定会竭尽所能地护着娘娘与龙嗣。若皇上想要我们保证娘娘能顺利产子,目前我们也不敢承诺,十月怀胎漫长,没有人能预料到期间会有什么变故,我们只能尽最大的……”
“张灵正,不要和我掰扯这些没用的,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娘娘这一胎风险高不高?”谢珣脸色微沉,帝王之怒威压全场,无人敢言,柳太医等人知道自己位卑,更是缄默不语。
张灵正叹息,“是,娘娘身体本就不易有孕,且体质阴寒,就算怀了孩子,也很难保住,我们只能尽力去保。”
不仅是很难保住,就算平稳地保住十月,生产对于凤妤而言也是一大难关,多少康健健硕的妇人都没有熬过生产的鬼门关。
谢珣心里微沉,莫名的有些窒息的难受,他想起当年凤妤在雪灾中见到妇人生产时那恐惧与无助,那时的凤妤极其害怕,她本身是害怕生产的,见到旁人生产都怕成那样,不断呕吐,轮到自己,如何不怕呢?
谢珣惊喜过后也想到凤妤的体质,心中很是难受与心疼。
说实话,以京中宗妇的标准而言,凤妤明显是不合格的,体弱多病,难以绵延子嗣,当年谢珣要娶凤妤时,侯夫人就要他思虑清楚,若是娶了凤妤就要做好与她一起承担的准备,凤妤很难担起宗族大妇的责任。
绵延子嗣是宗妇最重要的事!
“太医院务必要尽其所能地护着娘娘与孩子,若是娘娘有什么不妥,立刻告知朕,记住了,皇后娘娘是首要的,若是孩子威胁到她的康健,宁可不要,记住了?”谢珣沉声说,他得知凤妤怀孕是很开心,可他也要考虑到凤妤适不适合生产,能否熬得过去。
太医们垂头不语,这明显和宇文朝的规矩不一样,在宇文朝,后宫女人多的是,最重要的是子嗣,从不是后妃,若是生产时只能二选一,帝王多会选择孩子,不会选择后妃,哪怕是皇后也一样,后妃们也是拼死也要诞下子嗣。
“是!”众人听了令。
谢珣说,“这话太医院所有人都记住,不要告诉皇后,她说什么都不重要,一切都听朕的,每一次诊脉都要送一份脉案给朕。”
“是!”
谢珣有许多事要叮嘱他们的,可千言万语都说不清他的担心,“张灵正,你就专心伺候娘娘这一胎,城中的事不必你管,交给旁人。”
“是!”
只是交给张灵正,谢珣也不放心,他派人出宫去找周大夫,周大夫是妇科圣手,且经常为女子接生,从小调理凤妤的身体,谢珣对他比较信任,他命张伯熙出宫带周大夫进宫,这段日子就在宫中伺候凤妤。
谢珣在早朝时就宣布了喜讯,虽说三个月还没坐稳,不宜公开,可朝中一直有人以凤妤无孕为借口要谢珣选秀,谢珣也是不胜其烦。他虽是实权皇帝,不必管这群言官说什么,可说多了心底也烦躁。
皇后有孕,自是大喜事,朝野上下齐贺。
凤家也很快接到消息,老夫人与苏月娇递了牌子进宫,凤妤派秋香去宫门接人,她醒来后也知道自己有孕,非常意外与惊喜,还没来得及平复,没想到谢珣就在朝中公布。
长寿宫更是喜气洋洋,凤妤大赏全宫,所有伺候的宫人太监们都得到赏赐,宫中喜气洋洋,老夫人与苏月娇来时凤妤刚喝过安胎药。周大夫也被请进宫来与张灵正一起看顾凤妤,凤妤觉得谢珣未免有些小题大作,她的脉象还很微弱,周大夫说这胎还不足月,变数极多,凤妤身体不好,因此要卧床养胎,这三个月多不能下地,只能静卧。
老夫人语重心长说,“你也别嫌烦,要听大夫的话,前三月最是要紧,也要忌口,多睡多吃。就算没有胃口,为了孩子也要多吃一些,身体骨养得结实,孩子才能健康,可不能大意。”
凤妤拉着祖母的手,温柔地笑说,“祖母,孙女知道,您就放心吧,宫里这么多人看顾着,不会有事的。”
苏月娇虽也有喜色,可更多的是担心,凤妤不是凤姝,没有那么康健的身体,她真怕凤妤熬不过生产。
她是不愿见到凤妤怀孕的,当时周大夫说凤妤很难有孕,她担心凤妤日后会被朝臣攻击时又松一口气,总归是平安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