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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而陈旧的旅店,粗犷朴实的桌椅,并不明亮的灯火,门外脚步踩在老旧地板上的轻微声响,他站在窗前远眺墨色山峦,背影竟有一种奇异的疏离和伶仃。
我不愿和他多言,屋里除了烛火的噼啪声再无半点声响,没有宫人伺候,我坐在模糊铜镜前梳头,夜风裹着草木涩息拂起发尾,带起一股清甜的香,平日里不知沾染了多少花露熏香,层层叠叠最后都成了自己的味道。
床是半新不旧的架子床,铺了马车上绵软的羔绒,平日里太过精致,鲜少有这样的应付的时刻,我瞥了他的屹立良久的背影一眼,默默的上了床安寝。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声哀叹,我朦朦胧胧的翻了个身,听见茶壶磕在杯沿的轻响,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再然后,身旁被褥微微下陷,他顷刻隔着被抱住了我的腰。
微凉的脸庞埋在我肩窝处,在被里他寻住我的手包在手心里,许久之后,半梦半醒之间,他有些委屈、有些消沉的道:“除了一块玉,他们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有的时候,我真恨他们。”
他的手冷冰冰的,身体一动不动蜷在我身后,枕着我好像就此沉沉睡去。
我睁着眼,听着他的绵长又安宁的呼吸,长长的睫贴着我的颈子,微微的有些痒。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熟睡,他又慢吞吞的自言自语:“不过就因为我是在浴佛节生的,就把我当宝贝一样供着,拼死拼活的送了出来,什么狗屁佛祖,什么慈悲,还不是落到这个下场。”
他的脸慢慢的贴过来,磨蹭着我的脸庞:“无忧,你转过来亲亲我罢。”他轻声哀求着,微微有些撒娇的意味,“你来亲亲我、摸摸我,好么?”
我的手笼在他手背上,梗着脖颈不肯转过去,他却不依,支着身子脸颊与我拥贴摩挲,小狗撒娇似得黏着我,非得求个得意。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时刻,在宫里,他是冷静的、绵里藏针的、端正自持的那个殿使。
我拍拍他的手,低声道:“如意,夜已经深了,睡吧。”
他鼻间闷闷的哼了一声:“如意....我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如意了....”他偷偷吻着我的发,“如意原是你母后宫里头的一个守夜内侍,犯事被你母后杖责死了,后来我去了,你母后取笑我没有名字,便说,那就叫如意罢,左右也是叫惯了的。”他低声轻笑,“无忧那时很小,当时还有一个叫吉祥的内侍,吉祥如意,都是原先你母后宫里的人,不过两人都死的早,最后宫里只记得我叫如意。”
“在我家里头,所有人都管我叫浴香。”
他的身体慢慢贴上来:“无忧,你叫叫我的名字,我想听。”
我咬着唇,被他温吞扭过身体面对着他,无可奈何又无计可施,他这样精明的一个人,万般手段用在别人身上,也用在我身上。
轻吻落在额头、脸颊、鼻尖,再软绵绵的落在唇上,像触碰一片消融的雪花一样温柔,手却捉着我的手指解开他的衣襟,按在他的胸膛上哑声道:“好孩子,你摸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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