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货车上的货和空调都装好了,因为时间比较紧,所以李成平也没休息就直接跟着货车回去了,装空调的师傅也跟在了车上。
而谢文军便开着车,带着林昌恒往湖东财大而去。
路上,林昌恒让谢文军停了一会儿,他在一家商店买了点保健品之类的礼物,因为胥老师已经五十多岁了,也到了需要保健的年龄,送这些礼物还是比较得体的。
湖东财大虽然在国内算不上很好的大学,可是在经济学和会计学方面还是有所建树的,而胥老师更是国内经济学方面着名的专家。
谢文军把车直接开到了湖东财大的校园里面,胥老师住的宿舍楼下,两人一起下车,提着礼物上了楼,胥老师的家在三楼,林昌恒敲了敲门,很快,门就开了,开门的是胥老师的老伴,林昌恒礼貌地喊了一声:“师母。”
林昌恒在读书的时候,倒是经常来胥老师家,所以师母也认识林昌恒,看到林昌恒,她高兴地说:“是昌恒啊,你怎么来了?哦,还有文军呢,你们来就来吧,提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快进来,你们胥老师在家看书呢。”
两人进了门,把提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坐在了沙发上,胥师母给他们倒了水,又叫道:“老胥啊,你的学生来看你了。”
胥老师从书房里出来了,看到林昌恒和谢文军来了,他高兴地说:“是你们两个啊,这不刚刚毕业吗?才一个多月没见,怎么又来看我了?”
林昌恒起身道:“胥老师,我不是分配回江丰县去工作了吗?这一次休息,来省城有事,所以就来看一下您。”
谢文军说:“今天林昌恒住我家,他说要来看您,所以我也跟着一起来了。”
胥老师开心得连连说“好”。
师徒三人相对而坐,胥老师问道:“昌恒啊,你分配到江丰县哪个单位了?”
林昌恒道:“老师,我分配到江丰县林泉乡政府了。”
胥老师想了想之后道:“林泉乡啊,我倒是去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到江丰县去搞过社会研究,林泉,那可是个穷山沟啊,怎么把你分到那地方去了?”
林昌恒道:“在哪里都是工作嘛。”
胥老师点头道:“这倒也是,在哪里都是工作,现在那里应该发展得不错了吧?”
林昌恒的声音低沉了一些:“我不知道您十几年前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不过我现在看到的林泉乡还是非常穷。”
胥老师惊讶地说:“还是非常穷吗?不可能吧?现在都改革开放十几年了,省城这里都是一天一个样了,那里怎么可能十几年过去了还非常穷呢?你给我讲讲看。”
林昌恒便把自己的工作和自己这些天在各个村子里调查到的情况给胥老师讲了讲,胥老师、胥师母和谢文军都认真地听着,他们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凝重。
当林昌恒讲到方家为了给方春苗的父亲治病,只能让方春苗跟一个呆子订亲的时候,胥老师拍案而起,他气愤地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呢?”
林昌恒平静地说:“老师,我敢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一句假话都没有。”
胥老师摆了摆手道:“昌恒,我不是说你说的是假话,可是,改革开放都十几年了啊,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可是我看报纸上,怎么就没看到过这样的事情呢?不都是说发展得一片大好吗?”
胥师母关切地说:“昌恒,那个春苗现在怎么样了?不会真跟那个呆子订亲了吧?”
林昌恒道:“没有,师母,我借了他家两千多块钱,条件就是让他家不要跟那个呆子订亲了。”
胥师母拍打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谢文军向林昌恒竖起了大拇指。
胥老师又坐了下来道:“昌恒,你这件事情做得很好,无愧于一个干部的良心,只是我们现在这些做学问的也跟农村跟基层有些脱节了,我都多久没去过农村了?我们现在搞社会研究和调查,基本上都不去农村了,都在城市里研究,似乎城市的经济才是经济,农村的经济就不是经济了,看来,我们还得多往农村里跑跑啊。”
林昌恒点头道:“是啊,我发现一种现象,那就是有些农村,特别是自然条件不是很好的农村,似乎被遗忘了,像林泉乡,离我们县城那么近,也就几十公里,可是我以前对林泉乡都几乎没有任何了解,更别说省城的人了,那里跟我的家乡林家湾距离仅仅几十公里,就好像是两个世界,各种设施都差距甚远,也没有领导关心那里,那里的干部不是混日子,就是想着调回县城,谁真正想着把林泉乡人经济发展起来呢?”
胥老师重重点头道:“你说得对啊,现在农村人口还是占我国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我们不能忘掉他们啊!对了,你说你在乡政府是搞计划生育工作?”
林昌恒点头道:“是的,目前我是在搞计划生育工作。”
胥师母惊讶地说:“你这个还没结婚的小伙子,怎么让你搞计划生育呢?”
胥老师也说:“这简直是乱弹琴嘛,你一个学经济的大学生,怎么让你去搞计划生育呢?这不是浪费人才吗?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容易吗?你们江丰县有一个正牌大学生容易吗?他们不好好利用,反而把你扔到一个穷山沟去搞计划生育,这不是瞎胡闹吗?”
林昌恒苦笑道:“老师,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要是我没去林泉乡,我又怎么能够了解到现在农村的真实情况呢?”
林昌恒也没有把这件事情背后的龌龊告诉胥老师,因为他不希望胥老师知道真相之后更加暴怒,胥老师是有高血压的,太过激动不是好事,胥老师毕竟是做学问的,虽然对社会上的一些现象有所了解,可是官场上的一些东西,他还不是很熟悉。
胥老师点头道:“你说得也对,你到林泉乡搞计划生育工作,却也没有随波逐流,还想着调查农村的真实情况,还是想有一番作为的,不错。”
林昌恒再次苦笑道:“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想要在林泉那个地方有一番作为是很难的。”
胥老师笑道:“那你今天来是不是想让我给你帮忙?”
林昌恒道:“您要是能帮我的忙那就最好了,我是真想给林泉乡的老百姓做点事情,可惜我现在还没有多大的能力。”
胥老师沉吟道:“这样吧,等学校开学了,我向学校建议一下,带学生到你们江丰县去做一次社会研究,我也去实地考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你们出一下点子。”
林昌恒大喜道:“那可太好了,我的本事有限,您如果去考察的话,那一定能够帮我们出一些好点子。”
胥老师道:“能够帮那些老百姓做点好事,那我就很高兴了,对了,我曾经教过的学生里,也有一些现在走上了领导岗位,他们都是你的师兄师姐,对我也还是很尊重的,我等下抄几个电话号码给你,你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拜访一下,也许能够对你有帮助。”
林昌恒更是大喜过望,他连连点头道:“那太谢谢您了,胥老师。”
胥老师在恢复高考之后,已经在湖东财大执教十几年,他自然是桃李满天下,他是经济学界的着名专家,而且他师德高尚,对学生又好,所以像林昌恒、谢文军这样的学生才会来看他,所以胥老师说他以前的学生有一些走上了领导岗位,对他又尊重,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胥老师便起身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就拿出了一个本子,是他记录的学生的联系方式,他拿了一张材料纸,戴上老花镜,认真地从本子上抄下了几个电话号码,郑重地交给了林昌恒。
林昌恒大略扫了一眼,只见那张材料纸上记录了五个人的电话号码,包括办公室和家里的,以及他们的工作单位和担任职务,其中职务最高的一个是省林业厅的副厅长,还有省财政厅的处长、文化厅的处长等等,他十分激动,他知道这是一份多么宝贵的人脉资源,他郑重地对胥老师道:“谢谢您了!”
胥老师严肃地对林昌恒道:“昌恒啊,我一般不赞成随便去拉关系,走后门,不过这一次你是要帮那些山沟里的老百姓,所以我才给了你这几个电话号码,希望你善加利用,多为老百姓做一些好事,而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林昌恒正色道:“胥老师,您放心吧,我如果想要多赚点钱的话,那毕业后就跟谢文军一起去开公司了,我相信以我的能力,一年赚个几十万应该很容易,那我又何必去林泉乡那个穷山沟工作呢?请您相信我,我在那里工作,还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