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小兵不知道为什么林昌恒会给齐向阳开车,不过他本来就是八面玲珑的人,谁也不会得罪,就算是林丰年去世之后,他也没对林昌恒另眼相看过,所以见了林昌恒,他也打了个招呼。
王小兵的手掌放在车门的下沿,等齐向阳下车之后,他才收回手掌,笑道:“县长星期天都到省城来忙工作,真的是太辛苦了。”
齐向阳也懒得跟王小兵多话,他说:“给我们开两个房间休息一下,记得两点二十派个人叫我们啊。”
王小兵连忙亲自带齐向阳和林昌恒上了二楼,给他们开了两个房间,让他们进去休息。
齐向阳径自进房间休息了,林昌恒却一下子睡不着,今天跟齐向阳一起到省里跑资金,也算是让他大开眼界,让他十分兴奋,他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却在想着今天的经历,想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沉沉睡去。
可没多久,林昌恒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连忙穿衣下床,开了门,门外正是王小兵,他小声道:“两点一刻了,你快洗把脸,我再去叫县长。”
林昌恒便上了个厕所,又洗了个脸,虽然江丰宾馆是很早就装修的,现在已经有些落伍了,不过还是有室内卫生间,可以上厕所洗漱洗澡的。
等他洗完出去,王小兵正在十分恭敬地敲着齐向阳的房门,他敲门的声音都不敢太大了,还躬着个腰,那模样令人发噱。
王小兵敲了至少两分钟,门里都没响动,林昌恒说:“县长中午喝了不少酒的,估计睡得沉,你敲大点声。”
可是王小兵还是不敢敲得太大声,林昌恒只能是自己来,他重重地敲了几下门,便听到门里齐向阳说:“来了。”
齐向阳开了门,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喝了酒睡得死,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好。”
等齐向阳洗了脸之后,两人便下了楼,王小兵一直跟在后面,等两人上车之后,王小兵问道:“县长,晚上需要帮你们留房间吗?”
齐向阳稍一思索,便点头道:“留着吧。”
王小兵恭敬点头,林昌恒便开着车往湖东财大而去了。
路上,林昌恒下车买了点水果、保健品之类的东西,本来齐向阳说依样画葫芦地送两条烟和两瓶酒的,不过林昌恒说那些东西老师不会收的,齐向阳也只能听他的,还让林昌恒把发票拿好,回去之后在县政府报销,林昌恒只是淡淡一笑。
很快,林昌恒就把车开到了胥教授家楼下,然后跟齐向阳一起上楼,敲响了胥教授家的门,胥师母开了门,看到林昌恒,又惊又喜道:“昌恒,你怎么来了?”
林昌恒笑道:“师母,这是我们齐县长,上次胥老师不是到我们江丰县搞了一些研究活动吗?我们齐县长今天就是来感谢胥老师的。”
师母连忙说:“是县长啊,那快进来吧。”
胥老师听到了门口的响动,也从里屋出来了,他看见齐向阳和林昌恒,高兴地说:“齐县长,昌恒,你们怎么来了?”
齐向阳爽朗地大笑道:“胥教授,我们是来感谢您的啊,您的研究报告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胥教授摆手道:“嗨,不值一提的事,还值得你们专门跑一趟?快进来坐。”
齐向阳和林昌恒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胥师母给他们沏了茶,便进里屋看电视去了。
胥教授笑着说:“怎么?我那份研究报告还是有点作用的吧?”
齐向阳道:“岂止是有点作用?您这份研究报告称得上是字字珠玑啊!我看了之后也有茅塞顿开的感觉,不光是林泉乡,其他乡镇的经济发展我都有了一些思路,就是四个字嘛,因地制宜。”
胥教授点头道:“嗯,你们政府的干部能够做到因地制宜四个字,就很不错了,我相信你们是能够把林泉乡的经济给发展起来的。”
齐向阳道:“到时候我们在具体实施的过程当中,如果再遇到什么疑难的话,还要经常向您请教啊!”
胥教授道:“这个没问题,其实我们这次的研究活动并没有结束,之后你们林泉乡的经济发展的过程当中,我们也随时有可能到现场去进行调研,我们的经济学不光是一门静态的学问,也是一门动态的学问,所以我们必须要关注一个经济课题的不断发展和变化。”
齐向阳高兴地说:“我们随时欢迎您到我们县里去考察指导。”
胥教授又问林昌恒道:“怎么样?现在你们乡政府在具体实施方面有没有什么困难?”
林昌恒道:“困难当然有,不过我们乡政府在县政府的领导下都会努力克服的。”
林昌恒不想向胥教授诉苦,因为他不希望让胥教授在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之后还为他的事情操心,胥教授已经做得够多了,他再请求胥教授的帮助,那就是贪心不足了,他今天跟齐向阳一起过来,只是单纯地感谢胥教授的。
齐向阳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没说话,只是笑着点头。
胥教授道:“你们能够克服就好,如果克服不了也可以跟我说啊,我这张老脸在省里多少还有点面子,虽然我自己不拉关系,可是你们这也不是私事,而是为了县里和乡里的公事,我还是愿意帮你们拉这个关系的。”
齐向阳诚挚地说:“谢谢您了,胥教授。”
胥教授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客气,其实我也是看林泉乡的老百姓那么穷,日子过得那么苦,有一些不忍心,所以才想帮帮他们,帮你们就是帮他们嘛。”
胥教授的话让齐向阳更加钦佩他了,这才是心怀天下的学者风范啊。
齐向阳道:“胥教授,以后林泉乡和江丰县的经济发展起来了,您就是头号功臣啊。”
胥教授又摆了摆手道:“我这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你们才是真正做事的人,行了,咱们就别说那些客套话了,下午在我家吃饭啊,昌恒,你既然来了,就陪我下两盘棋。”
林昌恒觉得有点好笑,看来胥老师的棋瘾又犯了,不过他也怕冷落了齐向阳,他便说:“齐县长,您来跟胥老师下棋吧?”
胥教授只要有棋下就行,也不管是跟谁下,他对齐向阳道:“齐县长,怎么样?咱们来下两盘?”
齐向阳哈哈一笑道:“您喜欢下什么棋?”
胥教授道:“象棋围棋都来得,不过还是喜欢围棋一些。”
齐向阳道:“我是下象棋多一点,围棋就下得少些,这样吧,我先跟您下一盘象棋,再跟您下一盘围棋怎么样?”
胥教授乐不可支地说:“好啊。”
林昌恒便轻车熟路地从胥教授的书房里拿出了象棋和围棋,先把象棋棋盘摆在了茶几上,胥教授和齐向阳二人便摆起棋子,下起棋来,而胥师母便做起饭来。
胥教授让齐向阳执红先下,齐向阳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当头炮,他的棋风十分凌厉,几乎是只攻不守,你别说,这样的风格如果是一个水平比较低的棋手,一定会被他攻得手忙脚乱的,不过胥教授的象棋水平可也不低,他的风格是那种绵里藏针的,守得很严密,偶尔反攻一下,就让对手很难受。
总的来说,两人的水平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人攻一人守,场面十分激烈好看,让一旁的林昌恒都看得大呼过瘾,随着棋局的进行,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减少,最终只剩下红方一车一马对黑方一车一炮的残局,到这个时候,双方都无力取胜,只能是以和棋收场。
胥教授哈哈一笑道:“齐县长,你这象棋水平可以啊,我已经很久没被逼得这么手忙脚乱了。”
齐向阳笑道:“胥教授,我也就是三板斧的水平,不过一般的对手,三板斧就足够把他砍死了,还是您守得好啊。”
胥教授道:“来,再下一盘围棋。”
齐向阳的围棋风格跟象棋风格也很相似,喜欢战斗,而且也不讲究棋形,但是胥教授是非常讲究棋形的,如果说棋形不美观,宁愿输棋都行,所以这一下就在齐向阳面前吃了大亏了,很快就被齐向阳占了明显的优势。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之后,胥教授的棋已经是不可收拾了,他干脆拂乱了棋子道:“输了,输了,唉,我这文人棋还是下不过你这军人棋啊。”
胥教授在林泉乡时候,听齐向阳说过他是部队出身的,所以有此一说。
齐向阳笑道:“您这是教授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就是一个当兵的出身,只知道猛冲猛打,让您见笑了。”
胥教授道:“现在搞经济建设,确实需要你这样猛冲猛打的干部啊,不过你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用力过猛,官场上可不都是我这样的文人啊。”
齐向阳知道,这是胥教授在提醒自己,他肃容点头道:“胥教授,您的金玉良言,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