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芳看向了林昌恒,看到他脸上几个大包,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一笑有着慑人心魄的魅力,让林昌恒像是一只呆头鹅一样看着唐云芳一动不动。
唐云芳不由得又白了林昌恒一眼,低头轻声道:“你这样看人家干啥?”
林昌恒一下子被惊醒过来,他呆呆地说:“云芳姐,你脸上也被咬了两个大包呢。”
唐云芳气得打了林昌恒的大腿一下,这一下不小心又碰到了蔡兰英的胳膊,也碰到了林昌恒的某个部位,林昌恒一下子又有反应了。
唐云芳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而蔡兰英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她的手松开了林昌恒的腰,头枕在了林昌恒的大腿上,再次进入了梦乡。
这一下林昌恒倒是大喜过望,他连忙轻轻地把蔡兰英抱着,慢慢站了起来,蔡兰英大概就九十来斤,他抱起来轻轻松松。
唐云芳见状,也顾不得害羞了,她也站了起来,想要给林昌恒帮忙,不过林昌恒说不用她帮忙,而且两个人抬一个人也确实没办法下楼梯,于是,唐云芳先下了楼梯,在下面接应着,林昌恒十分吃力地抱着蔡兰英,通过了那又陡又狭窄的楼梯,来到了二楼,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两人看到二楼没有人,这才有一些做贼心虚地一起进了蔡兰英和唐云芳的宿舍,林昌恒把蔡兰英放在了她的床上,唐云芳的床边,她的女儿小雨正在写作业,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她天真地问道:“妈妈,林叔叔,蔡阿姨怎么了?”
唐云芳说:“小雨,蔡阿姨有点不舒服,你写作业吧,别问了。”
小雨乖巧地点了点头,便又转过身去,专心写起作业来。
林昌恒道:“云芳姐,那就辛苦你照顾她了。”
唐云芳在女儿面前也恢复了端庄模样,她点头道:“嗯,你快回去吧,我会照顾她的。”
林昌恒如蒙大赦,连忙出了她们的宿舍,把门关上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毛巾脸盆,出门在水池上洗了澡,回来换了衣服,又把脏衣服给洗了,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平复心情,今天晚上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必须得好好缓一缓。
他拿出了一本最枯燥无味的政治经济学看了起来,他要尽快把自己脑海里那些旖旎风光赶走,要不然的话,今天晚上只怕他又要做个不堪的梦了。
看了十分钟左右,都晚上八点多了,林昌恒的门被轻轻敲响了,他以为是唐云芳找他有什么事情,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是谁?”
没想到门外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道:“是我。”
林昌恒下床,打开了门,门外居然是代火才,林昌恒面无表情地说:“原来是代老板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代火才笑道:“林乡长还没休息吧?不好意思啊,打扰了,我能不能进去?”
林昌恒也是伸手不打笑面人,他无奈之下,只能让代火才进了房间,他坐在了床上,让代火才坐了唯一的一张椅子,问道:“代老板有什么事情?”
代火才看了看门外,他起身把房门关上了,然后笑道:“林乡长,我办采石场的事情还请你美言一下。”
林昌恒摇头道:“代老板,真的不好意思,你那个采石场我是不会同意办在栗山村的,哪怕办在林泉乡其它地方,也得符合国家的环保政策,如果对老百姓的生活影响太大,我也是不会同意办的。”
代火才脸色有些僵硬地说:“林乡长,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嘛,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谈的。”
林昌恒道:“那就请代老板按正常流程把申请递上来,如果符合条件的话我们会批的。”
林昌恒的话公事公办,没什么毛病,可是代火才当然知道,他哪怕把申请递上去,林昌恒也是肯定不会批的,他办事已经习惯了先在私底下谈好,之后的流程也就是个形式而已,没谈好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代火才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存折,放在了桌子上,笑道:“林乡长,交个朋友嘛。”
林昌恒问道:“这是什么?”
代火才笑而不语,他的笑容里充满了自信,林昌恒便把那个存折拿起来,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信用社的活期存折,林昌恒问道:“代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代火才道:“林乡长,只要你同意我在栗山村办采石场,这个存折就是你的了,而且后面我还有重谢。”
林昌恒笑道:“代老板高看我了,就算我同意你办采石场,别的领导也未必同意啊,国土局、县政府也未必同意啊。”
代火才道:“我相信林乡长的本事,只要你同意了就行。”
林昌恒却摇了摇头,将存折推向了代火才的方向道:“代老板,这个存折你还是拿回去吧,我胆儿小。”
代火才道:“林乡长可以完全放心,这事没有别人会知道的。”
林昌恒笑道:“有个‘四知太守’的故事,不知道代老板听过没有?”
代火才哪里知道这个?他懵然摇了摇头。
林昌恒道:“东汉有个太守叫杨震,有一天晚上,也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拿着金子去向他行贿,那个人跟你说的话基本上一样,也是说不会有人知道的,可是你知道杨震怎么说?”
代火才还是摇了摇头。
林昌恒道:“杨震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能说没有人知道呢?”
听林昌恒这样说,代火才已经知道了林昌恒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想努力一下,他送礼很有经验,一般当面拒绝的,他只要起身离开,把钱留下,别人就会默认了,于是,他也起身道:“林乡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了。”
代火才刚刚走到门口,林昌恒道:“代老板,请把存折拿走。”
代火才站住了脚道:“林乡长,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林昌恒冷冷地说:“代老板,你要是不拿走的话,那我只能把存折交给我们乡纪委了。”
代火才这才知道,林昌恒这是来真格的了,他只能是转过身去,走到林昌恒的桌子旁边,讪讪地把那个存折拿了起来,离开了。
林昌恒等代火才出去,把房门关上,他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今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刺激了啊,他这小心脏可受不了再来这么一回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林昌恒在食堂碰到了蔡兰英,她也在食堂吃早餐,她看到了林昌恒,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不过她还是对林昌恒道:“林乡长,吃早餐啊。”
林昌恒看到蔡兰英脸上再也没有异状,本应该高兴,不过又听蔡兰英对自己的称呼改了,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笑着点头道:“嗯。”
一边坐着的唐云芳看着两人的对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一天,张成海对林昌恒的态度倒是骤变,之前两人的关系挺好的,可是现在张成海看到林昌恒就冷着个脸,林昌恒主动给他打招呼他都不理睬。
林昌恒见他这个样子,也只能是由他去了,要不然他还能怎么样?主动跑去给张成海认错?他有什么错?这只能说是张成海私心太重,既然代火才肯给自己五万块钱的好处费,那么肯定也给张成海许了诺,自己搅了张成海的好事,所以他才这个样子的,这种事情林昌恒也是没办法的。
七月下旬,胥教授给林昌恒打了个电话,说他过两天要带着自己的学生们再来一次林泉乡,看看现在的林泉乡成了什么样子,这也是他们社会研究活动的一部分,在出了那本调查报告之后,胥教授也想看看林泉乡是不是按照他们的建议在发展经济,现在又把经济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他做学问,不是光搞理论,不搞实践的,他的经济学,要在实践当中发挥作用。
接了胥教授的这个电话,林昌恒十分高兴,因为他也好久没有见到胥教授了,还挺想他的,而且他也希望胥教授看看他们林泉乡近一年时间发展经济的成果如何,胥教授可是他的老师,身为学生,做出了一些成绩,总希望得到老师的肯定。
林昌恒向王顺发和杨天勤汇报了这件事情,二人都很高兴,都说要好好接待胥教授,林昌恒又给齐向阳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胥教授要来的消息,齐向阳高兴地说:“是吗?胥教授要来?可惜我那一天去不了林泉乡,现在县里的防汛任务挺重的,我现在走不开,你们好好招待胥教授啊,胥教授走的时候跟胥教授说一下,让他到县城找我,我请他吃饭,他帮了林泉乡和江丰县这么大的忙,我要代表江丰县人民感谢他啊。”
林昌恒点头道:“书记,我知道了,我会跟胥老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