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委党校之后,上了一天课,林昌恒接到了朱耀庆的电话,朱耀庆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凝重,他让林昌恒到公安局去找他一趟。
林昌恒便开车去了市公安局,见到了朱耀庆,朱耀庆一见他就跟他说:“林老弟,花狗招了。”
林昌恒道:“哦,他说是谁指使他的?”
朱耀庆压低了声音道:“刘向辉。”
这一下让林昌恒大吃一惊,居然是刘向辉指使的?他细细想来,自己跟刘向辉有什么大的矛盾吗?除了那一次刘向辉要跟谢小玉喝酒,自己搅了一下他的局之外,就没有什么矛盾了吧?平时刘向辉跟自己见面还一直客客气气的,不笑不说话,没想到他这么阴险啊。
但是这个矛盾又算得上什么大矛盾呢?不就是喝个酒的事情吗?至于闹到这份上吗?
林昌恒倒是想到了刘向辉是不是觊觎谢小玉,不过他了解到,刘向辉已经结婚几年了,孩子都有了,他也根本没想到,那天晚上刘向辉是起心要把谢小玉灌醉,好遂了他不可告人的心思的,没想到这种好事被林昌恒给搅了,他不恨林昌恒才怪。
而且后来林昌恒拿下了歌唱比赛的冠军,又跟谢小玉来往甚密,这就让刘向辉更加嫉恨了。
刘向辉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不报复林昌恒才怪了。
林昌恒皱起了眉头道:“居然是他?”
朱耀庆道:“你准备怎么办?”
朱耀庆的问话里是有学问的,他其实并不想把这事闹大,因为刘向辉是常务副市长常世清嫡亲的外甥,如果朱耀庆早知道是刘向辉指使的,他就不会去给花狗上手段了,就把花狗处理一下把这案子给结了算了,常世清这人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谁要是对他不敬,他也会记恨一辈子的。
不过呢,林昌恒的来头也不小,齐向阳虽然在常委会里的顺次比常世清低一点,但是他比常世清年轻得多,前途无量啊,况且齐向阳的背后还有一位省委常委呢,所以朱耀庆肯定也不想得罪林昌恒。
他问林昌恒怎么办,如果林昌恒年轻气盛,想要报复回去,那朱耀庆就把刘向辉带回来问话,反正林昌恒后面还有齐向阳兜着,常世清要是报复他的话,他也可以找齐向阳帮忙啊。
如果林昌恒为人谨慎,不想报复回去,那就更好了,朱耀庆既卖了林昌恒一个人情,又不用得罪常世清,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林昌恒沉吟不语,在党校培训了这么久,他当然也知道刘向辉背后的背景是谁,所以这件事情他不能贸然行事。
朱耀庆倒是一副义气深重的样子,他说:“林老弟,只要你发句话,我就马上把刘向辉传唤过来。”
林昌恒自然明白朱耀庆的想法,如果他真这么义薄云天的话,那还需要自己发什么话?他昨天就该传唤刘向辉了,不过林昌恒也能够理解朱耀庆,朱耀庆不过是个副处级干部,刘向辉身后可是有一位副厅级的大员,朱耀庆又凭什么平白为了他林昌恒的事情去得罪这样一位常务副市长呢?
说实话,这一次朱耀庆已经够帮林昌恒的忙了,林昌恒也不可能平白让朱耀庆为了自己去得罪常世清。
想到这里,林昌恒对朱耀庆道:“朱大哥,这一次的事情感谢你了,不过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就把花狗那一伙处理了就可以了,刘向辉的事情,我自己去跟他说。”
朱耀庆正等着他这句话呢,不过他肯定还要说几句场面话,他说:“真不用我传唤刘向辉?只要你说句话,我马上就派人去把他带过来。”
林昌恒微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了,都是同学嘛,何必闹得这么僵呢,也许他就是想跟我开个玩笑吧,朱哥,这事就这样了,非常感谢,下次我请你喝酒啊。”
朱耀庆笑着点头道:“行啊,你林老弟请我喝酒,那我是随叫随到啊,下次干脆我把老顾也叫来,咱们一起喝酒。”
林昌恒起身道:“那当然好了,你联系好了顾局,就通知我啊,咱们还是去那何家食府。”
朱耀庆也起身把林昌恒送出了门,看着林昌恒开车走了,朱耀庆不禁点头赞叹,这林昌恒才二十多岁年纪,可真是个人才啊,那天他一个人打倒九个人,这勇气和身手自然都没话说,可是今天他能够在这种局面下忍住自己的愤怒,还兼顾到自己的感受,暂时放过刘向辉,这份涵养也太好了吧?这还是个本应该年轻气盛的青年吗?
朱耀庆顿时就觉得林昌恒前途无量,自己一定要跟他把关系搞好,也许以后还能靠他提携一下自己呢。
却说林昌恒开车回了党校,他直接去了刘向辉的宿舍,刘向辉的宿舍离他的宿舍就隔了两扇门,林昌恒敲门进去后,刘向辉和同宿舍的另外一位都安区的干部潘小兵见是他来了,都有一些愕然,林昌恒是很少会在晚上来找他们的。
刘向辉只是愕然片刻,便问道:“林昌恒,有事找我吗?”
林昌恒微笑道:“潘小兵,我有点事情跟刘班长单独谈一下,要不你到我宿舍去坐一下?”
潘小兵倒是很有眼色,他连忙说:“那我出去抽根烟,在宿舍里抽烟味道太重了。”
潘小兵出去了,还从门外把门给关上了。
刘向辉顿时十分紧张,他当然知道花狗一伙打人不成反被抓的事情了,不过他并不认为花狗会把自己给供出来,因为道上传说花狗是个十分讲义气的人,从来不会出卖别人的,所以这几天他还是老神在在。
可是现在看到林昌恒找他,还要跟他单独谈一下,脸上还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刘向辉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鼓,就算花狗再讲义气,可是如果公安局给他上手段,他也未必顶得住吧?
刘向辉虽然有常世清这样一个舅舅,可是林昌恒背后也有齐向阳啊,再说了,他一个党员干部,又是培训班的班长,居然在党校培训期间,指使社会闲散人员对另外一名培训班的学员大打出手,这是什么样的性质?如果这件事情被捅出去,刘向辉别说前途没了,只要齐向阳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弄不好他都会被开除呢。
这让刘向辉又怎么能不紧张?他看着林昌恒只是对着他笑,却一言不发,他更是心里发毛,他讪笑道:“林昌恒,我给你倒杯水吧。”
林昌恒摇头道:“我不渴。”
刘向辉还是起身准备给林昌恒倒水,他是借此缓解心里的紧张,可是林昌恒站起身来,轻轻在刘向辉肩膀上按了一下,刘向辉便无法抵抗地又坐了下来,林昌恒的力气太大了,刘向辉又哪是他的对手?
刘向辉结结巴巴地问道:“林昌恒,你要干什么?”
刘向辉还真怕林昌恒把他打一顿,看两人的体型对比,林昌恒打他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他可听说那天林昌恒一个人把九个人都给打倒了,虽然传言可能不实,也许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干的,但是林昌恒至少也是一个打三个的主啊。
林昌恒微笑道:“我不想干什么,倒是我想问问,刘班长你想干什么?”
刘向辉还是结结巴巴地说:“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
林昌恒道:“你如果什么也没干那最好,我劝你以后也什么都别干。”
说完这莫测高深的几句话,林昌恒起身便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他伸手抓住了门把手,又转头笑道:“对了,刘班长,花狗托我向你问好呢。”
说完之后,林昌恒便拉开门,扬长而去了,而门里的刘向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被击得粉碎,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虽然他不知道这一次林昌恒为什么会放过他,但是他知道,他永远有一个把柄捏在了林昌恒的手里,从此之后,他再看见林昌恒,心里都会有一个阴影,他再也不敢对林昌恒干什么了。
这件事情林昌恒并没有对沈兵他们说,也没有对齐向阳说,毕竟这只是一件小事,而且刘向辉毕竟是一个党员干部,更过分的事情他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就没必要去让齐向阳也烦恼了,如果引起齐向阳跟常世清之间的矛盾那就更不好了。
这件事情之后,刘向辉倒是老实了,他不但不再给林昌恒惹麻烦,有时候还有一些主动讨好的举动,比如班级的活动,他作为班长还会经常征求林昌恒的意见。
林昌恒倒也是不为己甚,既然刘向辉不惹自己,他也懒得理刘向辉,双方就作为普通的党校同学来相处就行了。
过了几天,顾保国应朱耀庆的邀请来了都安市一趟,林昌恒便在何家食府里请顾保国和朱耀庆吃了一顿饭,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是变得越来越近了。
林昌恒在党校的生活,就这样平平常常地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