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跟着中年男子进了后厨,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火锅店是小区外面的商业,穿过后厨走上一个扶梯,面前有个防盗门。
男子敲了几下门之后,里面有个身穿黑背心的壮硕男人,打开里面那道门,透过栅栏警觉地观察了一下,发现是自己人带上来的,这才把防盗门打开。
二楼是个大平层,里面的陈设看起来有点像拍电影的片场。
正北方挂着一副足有一人多高的关二爷持刀立像。
旁边还有两幅楹联:
上联:护国护民护法度赤胆忠义
下联:惩奸除暴诛邪祟正气凛然
下面一张红木八仙桌上摆着一张香案,还有三盘贡品。
香案之下的托盘中,摆着一只茶壶和两个盖碗。
左右各有一张交椅,看样子应该是有些年月了。
左右各摆放四把红木交椅,中间还都隔着一个茶桌,靠墙的位置也是一圈椅子,没有靠背。
从这现场的配置来看,这里应该就是“袍哥会”的总舵了。
带他们上来的中年男人他们在客位落座,这才起身去敲旁边屋子的房门。
钱升刚准备起身去近前看看那幅画,刚才把门的那位壮硕男子,抱着两支大花臂就站在了他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内个我想问一下咱们这洗手间怎么走?”
壮汉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
钱升巧妙的化解了眼前的尴尬,立刻起身溜去了卫生间。
那个壮硕的男子抱着胳膊,又一次回到了门口坐着。
“老林,我怎么觉得这气氛不对啊,感觉进了土匪窝子了。”
汪强压低了声音对林逸说道。
“西南民风彪悍,这里又是总舵把子的地盘,当然要严苛一些,记住先生的教诲,循规守矩,万事无虞!”
汪强一听,立刻老老实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白璐也打消了想要拍照的念想。
那个穿白背心的男人进去没多久,就听见里屋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都是贵客,你啷个不早说,宝气的很。”
紧接着就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褂子的男人,看年龄也就五六十岁的样子,两鬓有些花白,但是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身材不高,也并不健硕,一对三角眼,眼神中透出一种精明和世故。
看到林逸他们四个,立刻笑脸相迎,手里还拿着一包华子,操着一口川普。
“上京来嘞客人,吃饭没得?”
如果不是林逸瞥见他虎口处的那个印信的纹身,看他这外形和言行,说真的,可能真就把他当火锅店老板了。
白老爷子告诉过他们,袍哥会中,总舵把子的右手虎口处,有一方“延平郡王招讨大将军印”的纹身。
延平郡王,就是国姓爷-朱成功,这枚印信也证明了“袍哥会”当初反清义军的身份。
这位看着市井气息浓厚的中年男人,正是现任“袍哥会”的总舵把子陈益武。
虽说“洪门”的辈分跟“八魁”的辈分互不相干。
但是“洪门五枝”管事的,基本上跟“八魁”门长平辈论交,以年纪长幼兄弟相称,这是早年间就定下的规矩。
陈益武年龄不算大,但是跟白、罗二位算是平辈。
不管他如何的“平易近人”,林逸他们几个必须得知道分寸。
见对方笑脸相迎,林逸招呼身边几人立刻起身,抱拳拱手:
“堪舆白门、罗门弟子见过陈总舵把子。”
黑褂男子三角眼一翻,立刻就瞥见了林逸左右手戴着的两块腕表,瞬间就明白了几分。
“好说,好说,真的是后生可畏啊,坐坐坐,老五,给客人沏茶!”
说着,伸手安排他们落座。
刚才领着林逸他们进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应声去给林逸他们沏茶。
说完,自己转身,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林逸给了个手势,钱升立刻心领神会,从包里取出几个礼盒,摆在了陈舵把子的面前。
“我家先生托我们来看望陈总舵把子,带了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陈益武目光压根就没往礼物上看,而是再次扫过四人,自己取了一支烟点上,翘起二郎腿,往前探着身子,面带微笑的看向他们几个。
“信我看喽,事情我也清楚咯。不过,你们几个算是来晚了一步,南边那几个人,昨天早上都已经来拜过码头。
话不多说,老五,拿状子来!”
老五应声过来,一手拎着茶壶,一手端着一个朱漆红盘,上面有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笺。
“这就是状子,你们看一哈。”
老五把托盘放在茶桌上,开始给他们几人沏茶。
林逸拿起那张信笺,最右侧三个大字格外醒目:生死状。
这种东西,在早年间的武行经常能看到,习武之人切磋武艺,拳脚无眼,难免伤人。
所以找个中间人,当着他的面签了生死文书,如果到时候有一方技不如人,死在别人拳脚之下,凭着这张状子,就不能找对方的麻烦。
既然这次南北两派的比试一切都是遵循古法,那这状子肯定也是非签不可。
里面的内容也都是老词儿,无非就是这次行动过程中,出现一切意外都由自己负责之类的话。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免责协议。
四人传阅了一下,又传回了林逸的手里。
大家也都注意到了底下,已经有了四个朱砂墨的签字。
“封震南、张继仁、郭昌鸿、杨鼎易”
封家自打退出“八魁”之后,后辈儿孙都重回了封家族谱,这位封震南,如果要按辈分,算是南派的“德昌鼎泰,静远祥和”里的“德字辈”。
张家一直属于特殊的存在,按照“天师府”的族谱起的名字。
郭家这两位更是一个比一个辈分低。
这也能理解,毕竟南派开枝散叶比较广,不像北派那边都快绝收了。
既然人家都已经签了,那还能有什么顾虑?
林逸他们当然也不能落后,先后提笔,落上了自己的大名。
老五托着朱漆托盘把“生死状”呈到陈舵把子眼前。
“好,既然南北两边都让我当这个中间人,又是在我们地界做生意,那我们袍哥人家,决不拉稀摆带,最近‘水紧得很’,老五,你跟到他们几个走一趟。”
“要得!”
听到这话,林逸眼前不由得一亮,赶紧起身拱手:
“多谢陈总舵把子成全!”
陈益武微笑点头,端起手中的茶碗,掀起盖子,轻轻吹了吹。
按照老礼,主家端茶碗,就是要送客的意思,那位壮硕的花臂大个子,也起身,打开了两道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