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三颗脑袋一直泡在汤水当中，年深日久，溶洞又潮湿，几乎已经腐烂成了几坨腐肉，烂烂糊糊的黏在罐底。
三颗硕大的头盖骨杂乱的陈列其中。
陈二娃就看了一眼，一股酸腐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差点就当场呕出来。
赶紧捂着嘴跑到一边吐去了。
这种场面林逸也算见多了，他先是看了看这个陶罐的成色。
朴实无华，属于大规模烧制的民用器，年代应该就在明末清初，最晚到不了康雍两朝。
这个时间线，倒是跟“大西王朝”的存在时间相吻合。
可这种将人头当做祭祀之物，烹而食之的习惯，最初是殷商对待羌人时候的待遇。
殷墟出土的文物当中就有烹制人头的食器。
而且在当时，用活人祭祀，已经算是一种非常正常且传统的祭祀方式，不仅被统治者所使用，在民间甚至都有所效仿。
东彝人作为东羌的后裔，有这种祭祀的行为就很正常了。
而且，这个根据史料记载，华夏历史上，“赤地千里，饿殍遍野，人相食”的记录最多的，就是明朝，出现了二十五次。
明朝发生农民起义的次数也仅次于宋、唐两朝。
即便这罐子里煮过的人头不是祭祀之用，当做食物也能说得过去。
至少由此可以推断，这个溶洞，已经有二百多年没人涉足了。
好消息是，这里头的东西应该没人碰过，可能还原封不动的躺在某个地方。
坏消息是，这里是东彝族的祭坛，东彝族的巫术可是非常有名，说不定这里就有什么诅咒之类的东西。
而且，这么久没人涉足，也许就说明这个溶洞压根就没有出口。
想到这，林逸轻叹口气，把陶罐的盖子盖上。
打开手电，环视了一下这个浅滩的四周。
陈二娃那边也调整的差不多了，赶紧靠到了林逸身边，跟他一起举起强光手电，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又给他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就在这个浅滩的周围，插着一圈手腕粗细的木桩。
每个木桩上，都插着一具赤身干尸。
这些尸体被人反绑了双手，双脚也被麻绳牢牢固定，用木桩从两股之间一路贯穿到了咽喉。
最后从嘴巴里伸出来。
每一具都保持着同样的姿态。
尸体的肚皮都被剖开，五脏六腑和关键部位都不见了踪影。
还有三具尸体的脑袋不知去向。
想必这口陶罐里蒸煮的，就是他们的头颅。
“我的妈呀，真是活见鬼咯，这个地方太邪门了。林大哥，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逗留的好，快走嘛！”
陈二娃一直在林逸身后不停的催促他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林逸却取出一块潜水衣上裁下来的碎布，当做面巾挡住了口鼻，一手伸进包里，握住一把黑驴蹄子，一只手横握障刀，走到了这些干尸跟前。
打开手电筒，准备着手在这些尸体身上，寻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当他走近观察的时候，才发现，这些被干尸并不是被木桩直接钉死。
从木桩上的痕迹以及这些干尸的成色来看，他们在被钉上木桩之后，还曾存活了一段时间。
有的干尸身上还能看到身上的肌肉纤维被切割后，依然有身体组织在试图愈合这个伤口。
这种简直称得上“活剐”的残忍刑罚，貌似已经脱离了祭祀的范畴。
只是这些干尸的身份现在根本无法确定。
是“大西王”的手下强行霸占了东彝人的祭祀圣地，将这些东彝人做成了人干？
还是他们这些人误以为这里就是一块无主之地，自己又看不懂东彝文，所以硬着头皮闯进来？最后成了东彝人的口粮？
那，这个精心修建的水下密道又作何解释？
或者说，他们双方之间早就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约定，这些被做成人干的人，不属于他们双方当中的任何一方，而是张献忠使用东彝族的祭祀圣地，所以把这些人送给东彝族首领当做贡品？
想到这，林逸的背后不由得冒出阵阵寒意。
那边的陈二娃站的远远地，根本不敢过来面对这些干尸。
不停的朝林逸招手，示意他赶紧走，别再跟这些干尸打交道了。
林逸观察了半天，也的确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前面的所有也都是基于他的猜测而已。
现在他们跟外界处于失联阶段，时间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需要尽快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
实在不行，也得先找到出口出去再做打算。
林逸站起身刚要去跟陈二娃汇合，却发现刚才还站在原地的陈二娃居然不见了。
跟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手里握着的强光手电的亮光。
几乎就是一低头再抬头的当口，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二娃子！二娃子！”
林逸喊了两声，陈二娃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浅滩来回飘荡。
于此同时，林逸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阵铁索的震荡和摩擦声。
“咣啷~咣啷~~”
同时还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在这个空无一人的空间里回荡。
林逸手中的灯光猛地照向水面，那个声音立刻就停了下来。
紧接着，又是身后发出阵阵响动。
“咯吱~咯吱~~”
又是一阵木头楔子摇晃产生的动静，也传入了他的耳中。
林逸猛地把灯光转向身后，照着那几个被钉在木桩上的干尸，声音也立刻停息。
水中铁链的声音又再次出现在他的耳畔。
这次等他的灯光再照回去的时候，那些穿在铁链上的人类骸骨，已经张牙舞爪的爬到了岸边。
正在朝着林逸所处的位置爬过来。
身后那些被钉在木桩上的干尸，也忽然有了活力，一个个顺着木桩爬到了顶端，四肢落地，用各种奇怪的姿势朝着林逸就围了过来。
这些东西根本难不住他。
东彝族的巫祝传承，跟中原的巫祝文化同气连枝。
而且他们使用的《十月天行历》当中，以雌雄指代阴阳，其中更不乏各种五行阴阳的学说。
所以看到眼前这一幕，林逸一点都不慌。
这种巫术，叫做“灵惑术”，算不得什么高明的巫术，只要有活物触动了施术者设定的某个媒介，就会触发。
要破解这个巫术，对林逸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困难是，陈二娃去哪了？
难道这里还被施下不止一种巫术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