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两大桶水喝下去, 没毛病也得喝出毛病来。但是金青年的眼神那么诚恳真挚, 苏妩怂兮兮的抱着水壶灌了满满一壶放在桌子上,然后端着水杯一边喝一边看山姥切国广继续和那块萝卜较劲。
萝卜尾巴上的筋尤其多, 切起来“沙沙”直响。苏妩觉得很有趣,拿起另一截萝卜尾巴, 抽出另一把菜刀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切来切去。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厨房里各自抱着一只萝卜尾巴努力,午后的日光斜射进窗棂,山姥切国广头上的床单悄悄滑了下来, 金映着暖阳闪闪亮, 他的主人在不远的地方盯着手里的东西非常专心的摆弄着,时不时喝口水, 连什么时候飘起了花瓣也不知道。
“哇啊!”弄出声响的正是在屋子里呆不住的鹤丸。他路过厨房先是看到窗户边上切萝卜丁的山姥切, 原本以为这个年轻人是在练刀工,错身走过的时候却突然现了几片花瓣,转头一看......哦,原来角落里还躲着一只审神者。
E, 哪里有点碍眼呢?
他成功的一次惊吓到了两个人,苏妩手里雕刻了一半的渔女直接被主人扔到天上,掉下来后摔成了三截。
“啊......可惜了, 就差尾巴上的鳞片就能完工了呢!”她捡起半成品放在水里冲一冲, 又折了根细竹枝把断开的萝卜拼到一起,生有鱼尾巴的鲛人渔女怪模怪样的放在桌子上被付丧神围着看。
“话说......人鱼到底是上半身是鱼还是下半身是鱼呢?到底算是鱼还是人呢?真好奇啊!”鹤丸伸手戳了戳那倒霉的半成品, 没有扎得太牢固的萝卜块再次散开, 他顺手捏起一块刻着尾巴的地方塞进嘴里嚼嚼吃了下去:“味道还不错, 就是筋有点多。”
苏妩被气得鼓鼓的,拎起装满水的水壶转头就走。还留在厨房的山姥切国广把自己较了半天劲的那块萝卜也塞进鹤丸嘴里,拉上头顶的床单同样甩门离开,留下为老不尊的老人家眨着眼睛愣——怎么一个两个脾气都这么大喃?他把山姥切塞过来的萝卜吃掉,又拿起一块边啃边走去找烛台切光忠商量明天的午饭。
“你是说主公也许对生鱼过敏,但现在不确定,所以想要试一下?”烛台切正在整理衣橱,他把成套的西装熨烫一遍再认真的挂回去,对于鹤丸的提议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紫苏到底是不是人类很重要?无论她是什么种类,都不会改变她是审神者,也是我等主公的现实,一切顺其自然不好吗。”他终于把衣服整理妥当,舒心的看着能治好强迫症的衣橱十分满意,这才转身看向已经瘫在地板上几乎快要变成液体的鹤丸:“我个人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不过如果你能说服歌仙的话我倒没意见。反正冰箱里有现成的生鱼,也不用太麻烦,只要料理的时候把紫苏请到厨房就可以了,没必要冒险让她吃可能造成过敏的东西。”
“光仔,你都不会好奇的吗?”瘫在沙上的人伸手挡住直射在脸上的光线,他的语气听上去轻松欢快,但露出来的表情却绝对没有这种愉悦的情绪,“我啊,突然对紫苏的一切都特别好奇,哪怕是一点点小事也很想知道。她从一个婴儿成长到现在的样子,完全都是我们不曾参与也不理解的,真是......太遗憾了。”
“鹤先生,”黑男子皱起眉,用没有被盖住的那只眼睛紧盯着他:“你这样很危险,无论是对紫苏,还是对你自己。她是‘主公’,我的意思,明白吗?”
“啊啊啊,我明白啊!就是明白才会觉得无聊,这一切,太无聊了。”他从垫子上站起来朝外走去:“明天就按你说的办,我去歌仙那边报个名去远征,出门找点乐子。”
“哦。”
另一边苏妩气鼓鼓的拎着水壶蹬蹬蹬跑回二楼书房,吨吨吨吨一气儿灌下去了半壶,擦擦嘴角窝进椅子继续整理文件书写报告,颇有点要在书房宅到地老天荒的意思。
为什么会突然对鹤丸国永的容忍度那么低呢?他本来就是喜欢恶作剧的刀,不就是吃掉了自己还没有完成的萝卜雕刻,又不是什么大事,那一瞬间怎么就肝火直窜转头就走......她揉揉太阳穴,把刀帐合起来放到书架上打开手机戳戳弄弄。
逛了会审神者们的论坛仍旧有些意兴阑珊,苏妩抱着抱枕歪头朝楼下看去:短刀们的游戏已经结束了,该出阵的出阵,该远征的远征,该去演练场的去演练场,本丸里只留了四五把刀在忙忙碌碌的处理内务日番。
......突然觉得游手好闲的自己就是条咸鱼。说是明天要和歌仙一起去万屋的兑换点换材料,还是先算算本丸里需要改建的都有什么吧!忙起来就不会再情绪失控了,真是的......
苏妩摊开记事本写写画画。本丸里现在已经有三十一把已经被唤醒的刀,虽然目前没有出现房间不够住的情况,但是随着刀帐逐渐被填满,总有一天居住的地方需要进行扩建,这一部分可以提前准备。再就是农作物的种子需要补充,无论是种类还是数量,想要跟得上这么多付丧神的消耗也确实有点吃力。接下来要去看看那条多出来的河......话说,为什么河流这种东西会突然出现呢?一点也不科学。最后,苏妩打算有空的时候带着大家去远处的群山里转转,庭院虽然也可以兑换材料进行改建,但是她觉得自家的付丧神就没有哪个审美有缺陷,就地取材自行修整,就当是集体活动还能陶冶下情操。
把接下来待办的事情整理出来后,她的情绪平和了许多,然后尴尬的现......肚子又饿了。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晚饭还是药研带上来的已经吃过了,从外面回来后怎么饿的这么快?不过苏妩并不打算去厨房吃东西,她起身倒了杯水,喝得直打嗝。走出书房关好门就回到卧室换了睡衣准备睡觉——夜已经很深了,对于年轻女孩来说,这个点吃东西无异于给自己增加负罪感......想想明天体重计上可能出现的数字吧!
......
胁差笑面青江可以说是本丸里最不害怕怪谈的一把刀了。关于他的传说中最吸引人类的莫过于有笑面青江的地方就不会有幽灵鬼怪之类的东西。然而,今天,他觉得这个传说可能需要进行一些小小的修正——并不是所有幽灵鬼怪都害怕他,至少喜欢厨房的那些并不。
原本他只是半夜起床去厕所放水,回来的时候突然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咀嚼吞咽的声音,在黯淡朦胧的夜色里,这声音足以让人后背凉。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他原本是这么想的,本体轻轻褪出刀鞘,青年贴着墙壁慢慢朝厨房走去。
走到距离目标不远的地方,他听见咀嚼声越来越明显,像是野兽之类的东西直接将肢体撕碎,然后粗鲁的塞进嘴里,厨房的门开着,浓重的腥味从里面飘散出来。
笑面青江单手执刀猛地转身面对大开的厨房,里面居然什么人也没有,窗户和门都敞着,夜晚微凉的风吹起了他绿色的丝。他小心的走进去查看,还是没有现偷吃东西的家伙。地面和案板上都很干净,除了腥味外什么也没有,就好像刚刚的咀嚼声是他的错觉。
厨房的面积并不大,转个圈就能把所有角落看得清清楚楚,笑面青江又是胁差,视力并不会因为夜晚而受到影响。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冰箱也好,储藏室也好,都是整整齐齐的。
算了,也许真的是自己睡迷糊了?他把厨房的门窗关好,收起本体揉揉眼睛走回去睡觉,直到第二天一早醒来他才现头打结了?什么情况?青年把梳头时掉落下来板结在一起的粉末捻在手指上看了看......嗯,黑褐色,亮晶晶的,味道甜中带腥......是血!
联想到昨天晚上,笑面青江背后突然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昨天晚上那怪物一定是察觉到他在靠近,它带着猎物一块爬到房顶上去了!而滴下来的血液恰好落在他头上,所以才以这种状态被现。
如果当时他抬头看向房顶的话,今天早上还能好端端的从床上醒过来吗?
“歌仙!”笑面青江脸色极为难看的在手合场找到了磨练技艺的初始刀,他顾不上在意对方嫌弃自己不够风雅的眼神,小声把昨晚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歌仙兼定愣了一下,转身走去厨房查看,冰箱里果然少了些大鱼——那是烛台切光忠原本准备用来试探苏妩的,结果几乎全部都被掏出去吃掉了。
他们又在地面、窗户以及外墙上现了一些凝固的血液,所幸应该都是属于那些化开的冻鱼的,但是谁敢保证怪物吃光了鱼不会去吃人呢?要知道,本丸里除了不能吃的付丧神以外,可是还呆着一个战五渣的审神者......
想到这里,他们急忙朝二楼跑去。平日里成年体型的刀剑男士们没事根本不会上来,所以谁也不知道审神者在楼上是个什么状态,可别被怪物抓去给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