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女,在本丸里是什么样子?”打走管家和旁边的佣人, 松平先生坐在鹤丸对面, 看着这个胆大包天敢从时之政府设下的结界中偷溜出来的付丧神。他当然知道鹤丸国永,如果对方此时是把刀的话他绝对会用所有已知的华丽辞藻去赞美修饰它, 然而面前这个白年轻人脱离了那振皇室御物的限制, 成为了一个危险的存在。
爸爸的直觉是非常敏锐的, 哪管是神明还是妖怪, 凡是打他宝贝女儿主意的年轻人都是需要警惕的坏蛋!而这种同类型的坏蛋在那个他去不到的世界里很可能存在复数以上的数量——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所以松平先生既想了解一下女儿的生活和工作,更想知道隐藏在看不到地方的坏蛋还有多少。
“主公吗?唔,非常勤奋,工作认真。”鹤丸歪头掰着手指开始念叨主人的好处:“性格温和, 出手大方,总之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
等等!你确定你描述的是一位努力工作的正直少女而不是包养小白脸的金主什么的吗?
松平先生假笑:“比如呢?”
和老实两个字没有一分钱关系的付丧神看了主人的父亲一眼:“您究竟想要了解什么呢?”
能把家族生意做大而不是搞砸的松平先生当然没有他一向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吞, 眼镜下的双眼眸色幽深:“我只是一个想要了解女儿工作环境和人际关系的普通父亲,有什么可提防的?”
“呵呵。紫苏啊,是个难得的审神者。灵力充沛, 头脑清醒,战略和布局都十分出色, 完全可以驾驭我们这些家臣。你想知道的是这些吗?至于其他的,恐怕我就没有办法告诉您了,毕竟别刃心里想些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他把苹果皮削掉, 然后又一层层把苹果肉剥下来, 最后盘子里被他用苹果拼出了一只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白鹤。
付丧神从旁边的抽纸里取出纸把手擦干净, 放下水果刀捏起自己拼出的白鹤慢慢吃:“我觉得你不需要针对我,不然刀帐上六十多把刀都要一一针对过去的话真的非常辛苦,紫苏大人会担心的。”他非常坏心的没有说六十多把刀里有多少是孩童心性的短刀,反正药研藤四郎就不是单纯的小孩子,他那些兄弟们没准个个都是老司机呢。短刀嘛,能跟着旧主人直接进入卧房的也只有他们了。
松平先生皱了下眉头,然后居然笑开了。他一笑起来,鹤丸就看出父女之间的相似之处,只怕审神者温柔的脾性是随了父亲的,两人眉眼之间柔和的笑意如出一辙。
“我的女儿和她母亲生得一模一样,又是一直跟在学识渊博的长辈身边长大,有多出色我当然明白。越是出色的孩子,就越会被出色的人喜爱并追求,无论人还是神明,都会喜欢美好的东西。不过......前松平夫人可真的不是个能靠哄就骗在家里的女人,她的女儿,也不会像你们看到的那样简单。”言下之意竟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女儿有追求者,一家好女百家求嘛,才六十多个付丧神了,还有四十多个名额是留给人类的不是么?既然竞争嘛,那最后的决定权可就不在付丧神的手里了。
鹤丸梗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有些窝囊的男人居然将了自己一军,关键是他还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你们人类都是这样百般面貌的?
本着能皮一下是一下的精神,鹤丸是想要搞点事情的,然而这时换好衣服的审神者从楼上下来了。和服这种平面裁剪的衣服,最大的特色就是能够把身体上不和谐的地方统统裹起来,又用腰带和花纹转移注意力,只要脸没有对不起观众,换上这种衣服再把脖子漏出来都会显得人贞静文雅,尤其对于年轻女性更是这样。哪怕平日里跳脱到不行,正统的和服一上身不笑不动都是很能唬人的。
苏妩本就漂亮,鲛人的血脉觉醒后整个人的比例逐渐生细微变化,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羊脂玉被剥掉了外面包裹着的岩皮那样越来越让人挪不开眼睛。此时换了新衣服更把她整个人衬得优雅沉静,黑如瀑,眉目如画,鹤丸觉得哪怕她小手一挥让自己现在就从刀解池跳下去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唯一碍眼的就是她衣服上和一期一振刀纹很相似的家纹。都说了明明鹤也很吉祥很漂亮好不好!唔,幸亏本丸里没有这把刀,真希望以后也不会有。
“很漂亮!”松平先生由衷的赞美长女,然后往沙一边挪了挪,正在适应新衣服有些手足无措的苏妩便走过来坐下。
“感觉有点奇怪......”她活泼的甩了甩袖子,未婚女孩的和服多会把袖子的部分做得长长的,“振袖”指的就是这个袖,她父亲满眼骄傲:“哈哈哈,你母亲当年也这样抱怨过。”虽说松平先生在家事上绵软到有些窝囊,但也是那种一般不搞事,一搞就是大事的人——比如说出去旅游还能趁机拐一个异国妻子回来,比如说见妻子下定决心要走二话不说就签了离婚文件,比如说长女说要过来找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一栋房子挪到她名下......
所以苏妩目前这种让付丧神一言难尽的性格到底该怪谁实在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
距离上午十点钟还差十分钟的时候相田管家来向松平先生报告,预计的客人马上就要到门口了,他起身走向书房,转头对长女道:“你先回房间,嗯,让付丧神跟着你。等下我派佣人去喊你们一起来书房。”
苏妩立刻站起来走回去,鹤丸还是穿着一身运动服跟在后面。他有想过要不要恢复出阵状态,但又觉得一个人类除妖师而已,还不知道实力怎么样呢没必要如此重视,于是就保持了这个状态守在主人身边。事实上,他一直是把来访的的场先生当做主人的半个指导者,根本没想到其他方面。
从大门进来的是一个身量不高的黑青年。他穿着传统的深色男士和服,长低低的扎起来放在背后,侧面的刘海有点长刚刚好盖住了右边的眼睛。他身后跟了个头花白的年长女性,顺着相田管家的恭敬指引一路走进来。
以在神秘侧的势力而言,松平家是完全高于的场一门的。然而神宫由于数代中都没有高灵力的继承人诞生所以许多攻击性的灵术逐渐失传,目前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侍奉着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神明,就动起手来驱逐妖怪的实力而言,很可能并不是的场家主的对手。
没有继承人和新鲜血液,这是大多数神秘侧人类家族面临的共通问题。所以当本家神宫知道松平先生这边有个灵力值很高的女儿竟然稀里糊涂被时之政府哄去做了审神者时有多郁闷就不用多描述了。
“先生已经知道您来了,请随我来。”相田管家向客人标准鞠躬,然后带着他们一路去了松平先生的书房,那位年轻的除妖师衣衫整洁得体,举止守礼自然,神色安详,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笑意,看上去和时下的年轻人一点也不一样,这样老管家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
他们走进书房后,坐在那里假装在看文件的松平先生起身向客人表示欢迎,的场家主这才笑着赞美了松平家沿途的风景,又感谢了主人的热情招待。他的声音低沉丝滑,微带笑意十分悦耳,虽然是普通的寒暄但仍旧让听的人觉得他是自内心的说出这些话。松平先生垂下眼睑——这又是个不好打的厉害人物。
“去把大小姐请过来。”他吩咐送茶上来的女佣去喊人,宾主刚刚座下没一会儿苏妩就硬着头皮带着自己的付丧神一起走进来。
“父亲。”她先是向松平先生微微欠身行礼,侧过脸看到安静站在一旁的青年时顿了一下:“以及这位是?”
松平先生颔介绍到:“这就是的场先生,的场一门的家主。你在时之政府任职,不会灵术可不行。”
“的场静司。”年轻人含笑自我介绍,目光在苏妩身上克制的扫了一圈就转去看她身后的鹤丸。
这是个强大的使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跟在这个娇娇悄悄的女孩子身后,但明显无论是松平小姐还是她的使魔对的场一门都很有用。不管是哪方面。
“非常荣幸能受到邀请来指点大小姐。我很惊喜,您的灵力很强,稍加指导恐怕就能超越场家大部分的除妖师。”他的语速十分和缓,温柔又宁静。一般的小姑娘光听声音只怕就要酥软半边,很难说他没有打些其他什么主意。
“啊哈哈哈,承您吉言,你们年轻人聊,我去忙我的。对了,相田管家可以带着客人在附近转转,这一带算是町中自然风光最好的地方了。”松平先生见气氛还算过得去,立刻找了个理由离开。他把相田管家留下照顾女儿,便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鹤丸:等等!不是说好的只是学怎么用灵力吗?怎么看上去这个展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