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付丧神转头就见院子里放了个超大的木盆, 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把盆子里灌上水劈头盖脸泼进苏妩住着的房间。泼了冷水还不算完,青年“咣当”一声踹倒门板拔刀斩向刚刚坐起来头盖住了眼睛的小姑娘。
湛蓝光芒闪过, 黑色的鹤丸国永像张饼一样被拍扁在庭院中的树干上,可怜的枯树经不起这么大的力道瞬间化作碎片,被拍出来的付丧神掉在地上仰望星空。
这踏妈的不科学啊!飞出去的时候鹤丸国永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在做梦, 他甚至都没看清迎面拍在脸上的到底是什么鼻子一阵巨痛再睁眼就看到了雾蒙蒙的天空。说好了萝莉不都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么?
树干被撞碎的动静招来了所有流浪付丧神的注意,虽然是夜晚但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手持本体赶到出声音的地方。
入目便是个暗堕的付丧神正晃晃悠悠从一地残肢断叶中爬起来, 他正对着的那个房间门户大开,里面黑洞洞的十分安静,似乎酝酿着更大的危险。忽然那房间中不断向外溢出清澈的水, 越来越多逐渐漫过脚面,没过膝盖, 然后......个子矮一些的短刀们就飘起来惊慌失措的拉住离他们最近的同伴。水深就连太刀也站不住的时候终于不再升高,水下却有暗流翻涌,一道蓝色似乎闪过, 鲛人尖锐的指甲已经扣住黑色付丧神的咽喉将他拖进水里。
白天的时候苏妩还能压抑住血脉中暴戾的本能, 到了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先被人泼了一身冷水, 紧接着又危及生命, 还能好脾气的不火简直对不住大妖的名头。不得不说, 还是鹤丸国永的那张让鲛人熟悉的脸救了他的小命,要是换个别的不认识的刃此刻大概已经可以用磁铁吸起来送进废品站回收掉了。
飘在水面上的付丧神们人人自危, 看不见的猎手只漏出了冰山一角就把一个完全暗堕的付丧神干掉, 他们这些缺少基本装备的刀完全不敢轻举妄动。正在这个时候, 堵在外面的时间溯行军现这个废弃本丸里的抵抗力量似乎消失了, 立刻嘶吼着撞破没有防御结界的外墙蜂拥而入,一进来就泡在水里傻了眼。
但是时间溯行军们没有放弃,他们顽强的踩着同类爬起来靠近老对手,太刀以上的长武器挥舞起来还是会造成一定伤害,没一会儿血腥味就弥散开。
乱藤四郎抱住身边的树干勉强安全,水中的阻碍大大影响了他的机动和冲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长满骨刺手执长枪的怪物直冲而来——也许今天就是极限了吧,总算可以不再怀念过去怀念兄弟们,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乱藤四郎们通用的碎刀台词估计派不上什么用场。真是的,到最后也没能找到个像样的主人撒下娇呢......然后他就看见了漂亮柔软的鱼鳍突然变得比最坚韧的盔甲还要顽强,挡住了已经冲到眼前的金色敌枪。
五花枪估计是没想到自己的从军生涯还会遇上这么楞的家伙,凭着像轻纱一样软绵绵的东西就终结了自己一枪一个小朋友的骄傲。
天空中阴沉的雾霾已经尽数散去,月朗星稀,明晃晃的光芒加上水面的反射让大家将眼前的画面看得清清楚楚。手还是那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但是尖锐的指甲不再像白天那样圆润无害,黑色齐眉刘海双马尾变成了蓝色海藻般的长,耳朵也变成软软的鱼鳍,小短腿变成了漂亮的湛蓝色鱼尾,绸缎一样漂亮的尾巴上缺了一小块鳞片,看上去就像是女王华丽的长裙上打了块可怜兮兮的补丁那样莫名喜感。
她紫葡萄一样的黑眼睛变成了浅金色,灵活的浮在水中一手还抓着黑色的鹤丸国永,空着的小手已经按在袭向乱藤四郎的五花敌枪的额头上。鲛人甩开手里还有口气的暗堕付丧神,腾出手扯住了敌枪后撤的手肘,看上去似乎没有很用力的样子,这只胳膊就连着手里的长枪一起被拽了下来。
太凶残了!太血腥了!太可怕了!
真·手撕枪爹有没有?!
她扭头看了乱藤四郎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少年已经听到了这位审神者的嘱咐。他拖着黑鹤羽织上的帽兜免得他真的被淹死,急忙招呼所有刃集合躲到鲛人背后。流浪的付丧神们大多对危险很有躲避心得,不需要怎么组织就挨挨挤挤找到了安全的地方,鲛人面对密密麻麻的骨架怪物,张嘴唱出了一个音符,像是多米诺骨牌被推到,这些时间溯行军挨个“嘭”的一声凭空炸成一把骨灰撒进水里。
只这一下,危机就彻底解除了。
找到出气筒撒过气的鲛人觉得瞌睡重新回来了,这下总不会在有谁半夜来扰人清梦了吧?
违反常理聚在一处的水裹挟着骨渣骨灰和断刃碎片一股脑灌进了庭前干涸的池塘,一个崭新的人工湖出现在流浪汉们面前。那个刚刚还拳打暗堕付丧神,脚踢时间溯行军的审神者此时伸手向离得最近的和泉守兼定奶声奶气道:“抱!要去湖里!”
好不容易才脚踏实地的打刀丝毫不敢忤逆,抱起她恭恭敬敬的把鱼送进池塘还加了一句:“用不用我们下去帮您把敌刀的碎片捞一下?划着您的鳞片就不好了。”鲛人摇头表示不用,这个水深完全没问题:“我要睡觉!再有谁敢来恶作剧就敲碎他!”
超凶JPG.
不敢不敢,虽然是流浪汉来的,但这条命也十分值得珍惜,还是不要去作死了。
和泉守兼定后退几步脚下虚浮的朝被水洗过的房间飘去,虽然地板被水泡了彻底不能再躺上去睡觉,但他还是关上门一屁股坐下捏捏手指满脸红晕。邻居们从窗户纷纷钻进来问他:“鱼尾巴摸起来是什么样的?手感好吗?好摸吗?”
帅气又强大的青年搓搓手指回味了一下,用一种做梦般的飘渺语气道:“凉凉的,滑滑的,软软的......”
邻居们面面相觑:“我们还是打死他吧?”
“好!”
......
鹤丸带着三日月去了白泽位于西市的桃源乡杂货店。神兽对于任何男性都没有什么耐心,无论他们长什么模样什么出身跟脚。只有在听说那个鲛人小姑娘又被人当街绑架后才震惊的半天无语。
“我知道有的人就属于那种明明是史前怪兽却总被人当做软萌小可爱的,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这些付丧神居然这么有勇气在触怒鲛人的边缘反复作死试探......这个种族都是一怒怒一窝的,除非你们能保证漫长的生命里绝对不会靠近哪怕一杯茶水,否则的话我建议还是顺着她来比较好。”反正都已经被她视作私有物了,应该会被适当宽容对待一些吧?
大概。
药剂师随手点了一支香插进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腾出玄奥的轨迹。他盯着烟雾看了一会儿,转身冲四个紧张到大气不敢喘的青年点点头:“找到了。我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可以用使魔代为领路。”说着他在纸上画了只怪模怪样的猫,踩踏着奇怪的步伐祈祷一番后含了口符水一吹,纸上的猫飘飘忽忽落在地面。它支着细棍腿围着三日月绕了一圈,声音含混的“喵~”了一声,好像是个男子似笑非笑的学猫叫。
“这是猫好好,还可以把它的女朋友猫美美画出来,要吗?”白泽对艺术创作非常热情,可惜审美在线的烛台切无情的拒绝了他:“一只就足够了,多谢。”
神兽吹了下额头的丝:“无趣的男人。走吧走吧,不要打扰我做生意。”他将四个付丧神赶出去,转头就笑着拦下了一个路过的姑娘涎皮涎脸的攀谈起来。
“以后如果需要同这个老板来往还是让......让山姥切国广来,对!让他来好了。”这么老实的孩子总不会被他带坏吧?据说山姥切国广是完全不会暗堕榜上的第一名,学坏的可能微乎其微。
抱起猫好好的三日月笑而不语,摸摸纸片猫的脖子换来一声诡异到极点的“喵~”:“那么,麻烦您带我们找到审神者紫苏好吗?”那腿脚直哆嗦的怪猫点点头,换了个方向跳下去一步三摇的坚定朝前行进,四个付丧神急忙跟上不错眼的盯着它,生怕下一秒这东西就跑了失去踪影。
好在白泽虽然在和女人有关的问题上不大靠谱,但其他方面总算对得起神兽的名号,这只猫不紧不慢的带着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烛台切光忠以及压切长谷部朝着流浪付丧神们的据点一路而去。他们一直从下午走到了晚上,中间在旷野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继续出,最后果然在一片几乎遮天蔽日的野桃林深处找到了那个废弃的本丸。
机动最高的压切长谷部一马当先,高喊“斩尽主君的仇敌!”撞倒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外墙就拔刀冲了进去,后面三把动作稍慢的太刀紧随其后,一路扫倒所有挡路的枯藤老树昏鸦踹开宅院已经烂掉的大门......然后就看见鲛人高高兴兴泡在池塘里,等着跪在岸边的一个浑身漆黑的鹤丸国永,小心翼翼剥了葡萄皮,喂她一个一个吃葡萄......对方动作只要慢上一点鱼尾巴就会状似威胁的拍拍水面。
黑鹤:我喊您爸爸行么?已经跪着了,放过我吧!
白鹤:你果然在外面有了别的小刀精!
三日月、烛台切、长谷部:(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