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盯着鹤丸看了一会儿, 最后估计还是为了自家小主人的面子才接过一直努力蹬腿企图逃跑的兔子。
“请随我进来吧, 这次该怎么称呼您呢?”相田管家让开路转身朝庭院走去,鹤丸笑嘻嘻的表示用刀匠的名字来称呼他们就好:“我是五条家的国永,那个是三条家的宗近。”老管家手一松, 肥兔子“噗通”落地撒腿就跑,和泉守兼定满脸遗憾的看它裹着烟尘再次被一把太刀薅着后腿给抓了回来。
兔子:MMP你听到了么?MMP!
“请拿好。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打造我的刀匠也很有名啊。”三日月倒提着兔子递过去,老管家咳了几声:“天下五剑, 名物中的名物?”五花太刀轻轻点头算是确认。好吧,自从小主人找到工作后各个年代的刀剑图鉴就逐渐填满了主人的书房,像三日月宗近这种非常重要的刀怎么可能不熟悉呢。
他把三人带到庭院里,旧式的木质建筑果然让付丧神感觉好了很多,连现世稍显稀薄的灵力环境也不再让他们难受。
“请在此处稍等,我去同主人传话。”相田管家把兔子交给过来帮忙的佣人, 走进庭院深处的书房去找松平先生了。
不得体的举止是不会出现在相田管家身上的, 因此他也只是速度比平时快了一些。老者敲响幛子门,松平先生刚好在书架边翻看什么, 顺手就走过来拉开纸门:“有什么事情吗?”
老管家酝酿了一下:“先生,和泉守兼定带着鹤丸国永和三日月宗近来这边借住,大小姐有同您说这件事吗?”松平先生立刻拿出电话火速播出一串号码等待对方接听。
修改式神记忆累到昏睡的审神者当然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么西么西,松平......啊, 是父亲。”
“鹤丸国永和三日月宗近?啊啊, 是, 有点问题需要他们过来解决,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正常的驻防调动。”他揉揉还有些沉的脑袋,“今天刚和母亲从京都那边回来,去了清水寺,还看了歌舞伎的表演,实在是太累一躺下就睡着了。”
他随便扯了几句说明前因后果,最后挂上电话掀起被子蒙头继续呼呼大睡。那边的松平先生才松了口气——刚刚还觉得长女和三日月之间不会有什么,话音才落这家伙可就被召唤来了现世,何等的打脸啊!
等等,前妻没听出来什么吗?
事实上,自我介绍的时候三日月刻意加快了语速,想办法要自己看上去更像是苏妩的同龄人而不是长辈......他想追求的是太后的女儿,又不是太后本人,自然要尽力不让自己那么像个老人家。
“让他们跟和泉守兼定一样住在蝶姬院子的隔壁,既然是作为守卫就要有守卫的样子,一视同仁的对待他们吧。”德川幕府都黄了一百来年了,除了光忠这种“嫁”进来的,其他曾被将军们收藏的刀剑来来去去大多都进了私人收藏家手中,比如三日月宗近。松平先生叹了口气:“安置好以后我去见见他们,鹤丸国永上次见过,天下五剑的付丧神......唉!”女儿太优秀了也是件头疼的事情啊。
这边相田管家转身去安排付丧神,那边又有电话铃声响起:
“松平......母亲?什么?您现在要过来老宅?已经到八原了?”松平先生惊讶的语气快要飞上天了,完全理不清这个当口来添乱的母亲到底是要干嘛。
但那毕竟是亲妈,不管怎么说奶奶想要见孙女谁也不能拦着:“......好吧,我知道了。阿苏也在。”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松平先生的表情立刻淡了,连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放冷。
“就这样吧。”他挂上电话后几乎快把今年一年份的气都叹了一遍,这一团乱麻!好在亲妈和前妻之间王不见王,至少在苏女士离境前他还能想办法带着女儿苟一苟。
于是等相田管家带着三个付丧神来拜访主人的时候就看到松平先生几乎是愁眉苦脸的坐在椅子上:“啊,抱歉,我母亲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会到这里,所以只能委屈你们尽量呆在院子里别出来。她对松平家子嗣的礼仪要求比较高,如果事先对蝶姬有什么偏见的话我怕她们今后没办法相处。”无论如何,对自家的长辈都不能孝顺尊敬,那么在生活圈中的评价也不会太高。
社会现状是这样的,付丧神们当然也懂。
三日月笑了两声,坐在椅子上慢慢喝茶:“那就承蒙您照顾了。”鹤丸是已经见过松平先生的,他只端起茶杯晃晃就算打过招呼,两人饮尽茶水便齐齐告辞:“若非主公召唤,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两把刀顺着延廊啪嗒啪嗒往居住的偏院走去,偶遇出来放风的优子。他们连个眼风都没留给手机都掉在地上的小姑娘,径自拉上院门挡住了她近乎痴迷的目光......真好看呀!姐姐在本丸里每天就是被这样的人环绕着吗?太令人嫉妒了。
她想起那只被葵姬强行剥离的契约灵。初初知道那是个恶灵的时候她几乎快要被吓死了,身体被慢慢挤占灵魂逐渐被驱逐的过程真可怕,后来还是姐姐的一顿暴打才让那恶灵重新蛰伏起来......
可是!可是蛰伏的恶灵无意间帮助她现了蝶姬的秘密,湛蓝到缀满星光的鱼尾巴绝对不属于人类......
如果姐姐不在了的话......她同样可以作为姊妹间的继承者得到那个本丸。就算灵力低微,那也是有点灵力,只做维持付丧神存在还是足够了的。如果她不在就好了,为什么要回来父亲这边抢走她和弥也的东西呢?
如果蝶姬不在就好了。母亲不会再时不时的歇斯底里被害妄想症作,自己也还是耀眼的松平大小姐,还有......那些好看到让人失神的付丧神会不会也用尊敬爱慕的眼神看着自己呢?要是没有蝶姬这个人就好了。
她恍恍惚惚满脑子都是“要是姐姐不在就好了”的念头,深埋在内心的恶足以让人类堕落。
......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苏女士回国的前一天,苏妩才从松平先生那里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送走母亲后他就要接受松平老夫人的“检阅”,亲爹给的亲情提示除了“别和她对着干”以及“别气死你奶奶”以外就没有别的了......可见就连松平先生自己都已经不再天真的指望长女能和母亲和谐相处——苏妩长得和苏女士实在是太像了。
“!!!”听到这个消息,审神者呆愣了好久,要不是有乱藤四郎在旁边拽着他几乎要扑去衣橱打包行李跟着亲妈回老家去:“该怎么和这样的老太太相处,我完全不知道啊!”
苏女士确实脾气要比苏妩更硬一些,但能把她气得离婚也绝对不是简单普通的“刁难”而已。她从来没有对女儿说过前夫一家什么人的坏话,但从本家那边的礼仪教师对待小葵和阿树的态度,苏妩就能大概推断出自己可能会面对什么情况——重修礼仪或是挨骂都是小事,秘密穿帮了麻烦就大了,他该怎么解释松平先生的第一个孩子除了可以担任长女的责任外还能偶尔兼职一把长子的角色?!
苏女士正好看到女儿抓狂把头扎在被子里的不雅样子,她挥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干什么呢?跟只鸵鸟似的。”
“鸵鸟”悲愤的把脑袋拔出来:“松平老太太要见我,等你回国以后。为了不让我跑干脆大老远堵过来已经住在老宅那边......妈妈把我打包一起带回去吧!”
什么审神者,什么保护历史拯救世界,鱼不干了啦!
苏女士又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什么胡话呢!我和她无法共处是我们的事,你对于老人家基本的尊敬还是要有的,懂吗?”苏妩鼓起腮帮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可是我听说她事儿特别多!”太后大人歪头回忆了一下:“确实破事儿挺多的,反正做不到的也别往心里去,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就是了。你又不用天天和她呆在一起,全了脸面就撤。”
审神者还想再挣扎一下,一只呆在旁边看了全程的乱藤四郎可不愿意了。枯燥的日课公文和繁重的灵力负担以及总被绑架的坏运气都没吓退主人,哪里能让她只因为一个老太太就转身逃跑?他扑上来滚进苏妩怀里,生怕露馅的鲛人急忙捂住胸口和裙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蹭,再蹭肥肉都要被蹭出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