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挨了打,脑子终于清醒了点:“东家的千金?那,那岂非就是……”
郡主两个字,他愣是不敢喊出口。
掌柜道:“也亏得咱们那位小主子是个好脾气的,换个人试试?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唱曲姑娘的给带过去?机灵点!”
小二再不敢怠慢,忙不迭地将人带到了瑞安郡主那一桌,再三道歉赔罪。
瑞安郡主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也没说什么就让小二下去了。
“坐下吧。”瑞安郡主让人给唱曲的姑娘挪了把椅子坐下,又转头问云婳:“喜欢听什么曲?”
云婳抿了口茶,笑道:“我不挑,捡拿手的来吧。”
原本瑞安郡主喊这姑娘来唱曲,不过是见她可怜,想要她随便弹唱一首,再打赏几两银子。根本不在乎她唱得好不好听。
谁知那姑娘一开口,顿时让人惊艳了。
她的嗓音犹如天籁一般,再配着她一首精妙的琵琶,简直能达到让人忘乎所以,沉醉其中的效果。
一曲唱罢,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须臾之后,整个天香楼的大厅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好!”有人惊呼出声。
“确实唱得好。”瑞安郡主也从陶醉中回过神来,拿出了十两银子。又递给了她一杯茶,好教她润润嗓子。
云婳道:“这么美的嗓音,这么好的琵琶,怎么你反而混得如此狼狈?”
京都不少贵族酷爱曲乐,因此京都歌舞坊很多,很多头牌艺人收入颇丰,有时一曲就能换得千金。
那姑娘道:“回禀两位贵人,奴家名唤柳玉儿,原本是教坊的姑娘,只因上个月被醉酒的客人推倒,脸撞到了炭盆里……”
柳玉儿说着,小心翼翼地撩开了一点头发,露出一张结着重重血痂的侧脸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吓到贵人了,实在抱歉。”她急忙用头发遮挡住了脸颊伤痕,继续道:
“也是因为如此,奴家被教坊赶了出来。因着这张脸,其他的教坊都不敢收留奴家,怕奴家的模样会把客人吓跑。奴家没法子,就只能走街串巷卖唱好赚钱过活。”
云婳刚才瞄了眼她的脸,见她伤口确实是很严重的烫伤,又没有好好治疗,即便好了也势必会留下疤痕。
而教坊里,除了注重技艺之外,外貌也极为重要。
破了像的歌女,曲子再动听,也难获得容身之地。
云婳心软之下,干脆好人做到底,给她写了个方子,道:“你拿着这个到杏林医馆取药。虽然不能完全消除疤痕,但有助于皮肤修复,淡化疤痕。”
柳玉儿十分感激,再三道谢。
瑞安郡主也有些同情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在天香楼帮她安排个地方,专门弹唱。
这时,一个男仆走了过来道:“我家公子请这位姑娘过去弹唱一曲。”
柳玉儿一下子没敢答应,用目光询问瑞安郡主和云婳。
瑞安郡主自然不会挡别人的财路,道:“你且去吧,这里的客人都有钱,好好唱定然能赚不少钱。”
“多谢二位贵人。”柳玉儿福身行了个礼,却把瑞安刚才给她的赏钱退了回来:“能到这样金贵的地方卖艺,且还能贵人的药方,实乃大恩大德,这些钱财是万万不能收了。”
说罢,抱着琵琶去了二楼的包厢。
云婳忍不住赞了句:“想不到一个歌女,居然还这样有骨气,如此懂得感恩。”
瑞安郡主点头附和:“可惜了那张脸。有些纨绔子弟是真不把底下人当人看,随随便便的就毁了一个姑娘的容貌。哎……”
两人吃好了饭,外头的雨也已经停了。瑞安郡主和云婳便准备回医馆去。
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听到一声怒喝:“贱人,如此丑陋模样居然也敢出来吓人!”
紧跟着便又听柳玉儿“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被从二楼直接丢了下来。
云婳眼疾手快,一跃而起接住了柳玉儿稳稳地落下地来。
柳玉儿显然吓得不轻,死里逃生之后,整个人还是浑身的颤抖。
云婳厉声喝道:“楼上是谁?居然当众谋杀,实在可恶!”
楼上的客人也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衣着华贵,摇着描金扇子款款下楼。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护卫和随从,阵仗很大。
虽然差点害了一条人命,但他一点不在意,冷嗤:“本公子还以为得了个百灵鸟,本有意抬举她。谁知道,她的脸居然如此恐怖,差点吓死本公子了。”
待走到一楼,他看到云婳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时,顿时两眼放光:“呀,原来真正的美人儿在这儿?你也是歌女吗?可会弹琵琶?”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的五皇子,刚刚封了肃王的萧玄瑞。
在喀河狩猎的时候,云婳在猎场见过他一次。
那次,萧玄瑞不知死活地挑衅萧玄辰,结果被萧玄辰一箭射死了马。他本人也吓得赶紧讨饶。
当时,云婳穿着小兵的衣服,并没表露身份。
而萧玄瑞在狩猎盛会之前一直在外地。
因此,他并没有认出云婳的身份,还厚颜无耻地调戏。
瑞安郡主没有见过萧玄瑞,只见以为他是普通的纨绔子弟,见他对云婳出言不逊。
不由分说,直接就给了萧玄瑞一巴掌,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什么人面前也敢胡说八道?还好柳姑娘没事,否则我必将你送官法办!”
“你居然敢打我?”萧玄瑞不敢置信地瞪着瑞安郡主,眼神中杀气腾腾。
瑞安郡主当时就怂了,下意识就躲到了云婳身后。
可是很快,她又想起自己乃是卢王府的郡主,天香楼的少东家,不该太过胆怯。
瑞安郡主大着胆子,扬声道:“你快滚,天香楼不欢迎你!”
“你居然敢叫我滚?”
那萧玄瑞自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后来又被楚召帝送去外地磨炼,离开了京都更是一人独大。地方官员对他就如同侍奉皇帝一样。
这些年来,除了被萧玄辰欺压过,他还真就没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