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宫女不认识云婳,皱着眉头询问:“你是谁?”
云婳道:“本宫乃是太子妃。”
宫女吓了一跳,忙屈膝行礼:“太子妃请稍等,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云婳喊住了她:“不必通报。”
“可是……”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云婳已经越过了她,径直走入了水韵殿。
还没进门,她就听到一串清脆的击掌声,接着就是吴侧妃的惊叹声:“殿下果真是有才,落笔行云流水,写出的诗句更是字字精妙。”
走到里面,就看到书案前、红蜡下,一双璧人并肩而立。
萧玄辰的手上还拿着笔,温柔的眸光带着几许微笑看向吴侧妃。
吴侧妃对上他的眸光,娇羞地垂下了头。
当真是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云婳看着都觉得自己已成了多余。
火气上头,她瞬间就想走。
倒是一个丫鬟发现她,喝道:“什么人!”
那丫鬟乃是吴侧妃的陪嫁丫鬟,也是前几日在东宫门口和云婳有过冲突的那位。
待看清是云婳,急忙跪下行礼,唤了句:“太子妃!”
萧玄辰原本带笑的眸子,在看到云婳的一瞬间,笑意顿散,只余下了慌张。
“婳儿,你怎么来了?”他的语气有些意外,又好像在指着她不该来。
是啊,她不该来,不该来看到如此刺眼的一幕。
吴侧妃盈盈地朝着云婳拜了一拜,然后淡笑着道:“姐姐来得正好,太子刚给臣妾写了一首诗,姐姐快来品鉴、品鉴。”
“本宫倒是不知,太子还有如此雅兴。”
说什么迫不得已才娶的侧妃,说什么把她安置得远远的。
一转眼,他却在这里和人家含情脉脉,还写上了诗?
云婳走近了几步,想要看看萧玄辰写了什么。
萧玄辰挡在她面前,道:“回去吧。”
云婳心痛如绞,面上却还在微笑,仿佛没心没肺一般:“难得太子殿下写诗,本宫自然要品鉴一二。”
“婳儿!”萧玄辰挡在前头,看向她的眸光带着说不出的心疼。
他不忍云婳看见,偏偏吴侧妃却献宝似的把那幅字拿到了云婳面前,娇笑着道:“殿下还说他写得不好,真是谦虚。姐姐您瞧,写得多好!”
云婳凝目看去,就见淡黄的宣纸上,写着一句小诗:“一颦一笑一回眸,一思一念入心怀。”
他的字一向来很好,可成亲那么久,他从来没有给自己写过诗。
有一次,云婳还问他:“为什么从来给自己写诗。”
萧玄辰的回答是:“我写不出‘身无彩凤双飞翼’这样的句子,便不敢在你面前献丑。”
可如今,他却给别的女人写:“一颦一笑一回眸,一思一念入心怀。”
“婳儿,回去吧。”萧玄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
隐隐中,她似乎还能从他看向自己的眸光中窥见几分深情。
可他若还爱着自己,怎么能写下那样的诗句送给别的女人?
“萧玄辰……”云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诗果然写得很俗啊,你该学学我师父的诗,写‘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笑着笑着,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滚了出来。
“来人,送太子妃回去!”萧玄辰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进来的是林照,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云婳:“太子妃,要不属下送你回朝晖宫?”
云婳看向萧玄辰的背影,不甘心地询问:“你不跟我回去吗?”
她想,他若是肯跟自己回去,若是能再解释一些他的苦衷,那……
却听萧玄辰冷漠地道:“我还有事,等下要……”
他总归是不忍心当着她的面,说出歇在水韵殿这样的话,于是话锋一转,便道:“本宫稍后还要去勤务殿处理些公务,今晚就不回朝晖宫了。”
“林照,还愣着干什么,送太子妃回宫!”
话都到这份上了,云婳还能说什么呢?
不愿意回家的男人,你就算用十头牛也拖不回去。
而吴侧妃将云婳的失落和萧玄辰的冷漠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窃喜。
都说太子对太子妃如何、如何深情,如何、如何专一。
可说到底,太子也是男人。古往今来,几个男人不纳妾?
即便太子一开始故作姿态,不肯和她亲近,可如今不也为了自己不惜和太子妃反目?
吴侧妃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依然一副柔顺温婉的模样。
她拿着那副萧玄辰的字看了又看,满心欢喜地道:“殿下,臣妾要把这幅字画裱起来,挂在寝室里日夜观赏。”
然而当她那秋水般动人的眸光,含情脉脉地望向萧玄辰的时候,对上的却他眼底里的一片冰凉。
不等吴侧妃反应过来,萧玄辰一把夺过那副字,然后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撕了个粉碎。
“殿下!”吴侧妃惶恐不安地跪下。
“这幅写得不好,以后有时间本宫再给你写一幅。”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将所有的情绪隐藏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吴侧妃忙站起来,准备给萧玄辰宽衣。
萧玄辰却退了一步,“本宫今晚确实有事,你先休息吧。”
说完转身就走,带着被他撕碎的字,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水韵宫。
谁又能想到,他在写下那句:“一颦一笑一回眸,一思一念入心怀。”的时候,脑海浮现的是云婳的一颦一笑。
可他没办法,只能假意对吴侧妃好。
楚召帝已经完全不信任他了,东宫也被安插了眼线。
他虽然知道对方是谁,可他不能动他,否则楚召帝只会安插更多的人。
也是因为如此,楚召帝知道萧玄辰这几天冷落吴侧妃。
今天,楚召帝特意把萧玄辰召进宫里,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训斥:
“别以为你把人娶了晾在一边就能糊弄过去了!吴侧妃乃是阁老千金,哪里配不上你了?以她的出身,当太子妃都绰绰有余。如今却肯委身与你做个侧妃,且连婚礼仪式都依着你的意思不办了。如此贤惠大度,哪里比不上那个燕国余孽?”
“你若是只将她当个摆设,朕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的那位太子妃会如何,你仔细掂量掂量!”
无奈之下,萧玄辰只好在到了水韵宫和吴侧妃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