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紧皱着眉,心惊不已。
她倒不是因为楚芊这一剑的威力而惊心,出身试剑府楚氏主家的她,并不是没见过比这一剑威力更大的招式;她惊心的,是楚芊的进步速度!
仅在昨天,楚芊的“醉柳剑法”还只有两式,威力也只能算一般;短短一个晚上过去,她居然就创出了第三式,而且这威力,已然能让萧瑶感受到威胁了!
二星武士威胁到八星武士,这本就是一个奇迹,何况萧瑶还不是一般的八星武士!
“看来这也是个天才啊,可惜了!”萧瑶喟叹着,长剑一指,“试剑星雨!”
经过简化后的“试剑星雨”,就像由原本的如丝细雨,变成了现在的大雨如豆!
眼看两柄剑就要交击在一起,两个女孩却很有可能两败俱伤,两柄剑中间,却出现了一只小拳头:于是两柄剑同时收回,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都在原地转了个圈。
萧瑶圆瞪着俏眼:“你干什么,不要命啦?”
楚芊同样圆瞪一双杏眼:“她为什么不伤你?”
楚芊自己自然是不愿伤了秦冲的,但萧瑶也不愿伤他,这就有些玩味了。
萧瑶却冷笑道:“他救了我两次,我再伤他,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当个人?”她长剑一引,又是刷刷两剑,“而且我要抓的本来就是你,他是被你连累的,你不知道?”
“你说谁不当人呢?”楚芊大怒,咬着银牙,当当格开萧瑶长剑,一振手还了三剑。
秦冲刚刚才把两人分开,见她们又斗在一起,急得满头冒汗:“你们不要打了行不行?”
但他也没别的办法,刚刚是两柄剑交集在一起,他能够一拳分开;此时两柄剑如穿花蝴蝶一般,他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打了:没奈何,只得双手一伸,同时抓向了两柄剑身。
两柄剑同时一收,两女一齐鼓着双眼,齐声喝道:“你不要命了?”
秦冲苦笑道:“你们不要打了,坐下来好好谈,行不行?”
“不行!”楚芊怒气冲冲,挥手就是一剑削出,“等我先杀了她,再来和你算账!”
“哼,好大的口气!”萧瑶冷笑着回了两剑,“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费我的工夫!”
秦冲一咬牙,干脆欺身而进,挡在两人中间,两只手又抓向两个剑尖。
楚芊连忙收回剑,怒不可遏:“你到底要干什么?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秦冲只有苦笑:“听我一句劝嘛,不要杀她……”
“不杀她,我就杀你!”楚芊怒气上涌,一剑便朝秦冲胸前刺来!
“真是个蛇蝎女人!”萧瑶冷笑一声,一剑把细柳剑绷开,反手又是两剑刺了过去!
这两剑速度又快,角度又奇,楚芊盛怒之下,一时竟似来不及避开!
秦冲大骇,一伸手便抓向萧瑶手腕:“使不得!”
萧瑶顿时大怒:“我帮你,你还帮她!”剑势一偏竟也朝秦冲刺了过来!
却被楚芊一剑格开,于是两女双剑齐出,乒乒乓乓又打了起来。
秦冲大伤脑筋,眼见自己就算再把她们分开,也只不过持续这一团乱麻而已,解决不了问题,忍不住哀叹一声,猛回头却蓦然张大了双眼:黑神寨里,正有一队士兵抢出来。
这群士兵都披着简陋的皮甲,一个个呼喊连天;领头的是一个豹头环眼的军官,披一身破旧的铁甲,提着杆鸦角枪;他身后跟着个青年,正是刚刚逃跑的那个鬼头刀青年。
秦冲一下子跳起来:“别打了,追兵来了!”
但两女正打得热闹,哪里有心思理会他?
秦冲大急,连忙翻身骑到黑马背上,几步冲进两女中间,一伸手便把楚芊提了起来,放到旁边的红马上,叫道:“快走。萧姑娘,你也快跑,我们后会有期!”
再在两个马屁股上一拍,两匹马齐声长嘶,身轻如燕,疾驰而去。
只剩得萧瑶提着长剑站在那儿,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那群士兵很快便跑到林子里,那铁甲军官几大步蹿到萧瑶面前,大声问道:“敢问姑娘,有没有见到两个少年,一男一女,骑了两匹马,从这儿经过?”
萧瑶张口结舌,正不知该怎么回答,那军官已看到躺在地上的红缨枪青年,一招手叫道:“来人,把他抬回去,交给家人安葬。大伙儿追!”又朝萧瑶一拱手,“多谢姑娘!”
萧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一个字也没说,你感谢我个毛啊!
但她想了想,却还是不忍就此离去:“这群士兵要追上了他们,那两个混蛋一定会有麻烦。我还是跟上去看看,那女的我是一定要抓的,如果有机会,也可以顺便把救命之恩给报了!”
她打了个唿哨,林子里便跑出来一匹青马。出门在外,她自然会为自己准备代步工具的。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这一去,她居然又看到了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
哪怕并马跑在大道上,楚芊也是不安分的,怒气冲冲地道:“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个女的!”
秦冲忍不住又哀叹一声:“你安静一点好不好,我们是在逃命,你怎么这样呢?”
楚芊咬牙切齿,又听得背后脚步声响,有人大声喊道:“站住,你两个逃不掉的!”
原来秦冲买这两匹马虽不算差,但这林子里却处处都是高大的槐树,茂密的枝叶把大路都侵了一大半,所以他们在林子里根本提不起速度,一不注意就要被树枝撞倒了。
而身后那群士兵又都是精锐,修为不算高,速度却不算慢,竟有渐渐把他们追上的模样。
楚芊眼珠子一转,忽然勒住马匹,一翻身便下了马。
秦冲一愣,也连忙勒住黑马,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楚芊却笑而不答,只在黑马屁股上一拍:“你去前头等我!”
那黑马本就不是很驯良,秦冲骑术又不算佳,它正是心头火起的时候,被楚芊这一拍,咴㖀㖀一声便飞驰而去,任凭秦冲怎么招呼也不肯停下来。
秦冲大为着急,又怕楚芊遇险,一时间手忙脚乱:等他好不容易控制住黑马的时候,楚芊却又骑了红马飞驰而来,拍着手笑道:“好了,搞定了,咱们快走!”
秦冲愣愣地望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楚芊俏脸微红,忽然歪着头,银铃般地笑道:“看什么,我好看么?”
话音未落,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都颤抖了几下。
秦冲连忙回头看去,便见楚芊刚刚停下来的那地方,此时正冒起冲天的烟尘和火焰,一株株粗大的槐树被炸得四分五裂,冲到半空又哗哗直落下来!
接着,便是一阵惨叫声传来,想来是追赶他们的那群士兵,正好遇上了爆炸!
秦冲正打算问句什么,胯下黑马却一声长嘶,却是爆炸的冲击波蔓延过来了,吓得两匹马齐声长嘶,疯一般地跑出去,倒差点把他和楚芊摔下马来,连忙紧紧地抱住了马脖子。
跑了好一会儿,在两人的努力控制下,两匹马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秦冲回头瞪着楚芊,又是愤怒,又是恐惧:“你到底又干了什么?”
楚芊却是笑语吟吟:“没干什么啊,我只是埋了五十斤炎晶在那槐树底下,又牵了一条药引在路上,只要有人绊上去,你就看到了:嘣!这烟花是不是特别好看哪?”
秦冲忍不住大怒:“你怎么,你怎么又搞爆炸?这又得死多少人?”
楚芊鄙夷地一撇嘴:“你说什么呢?他们被炸死,是他们咎由自取好不好?他们要不来追我们,会绊上药引,会引发爆炸吗?你说,他们要是把我们追上了,我们还能不能活下来?”
“可是,可是……”秦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好恶毒!”
“我恶毒?”楚芊一下子从马背上跳起来,尖声叫着,那声音里却带上了些许哭音,“我不过炸了几个人,不过是正当防卫,你说我恶毒,你知不知道,什么才叫做恶毒?”
楚芊冷笑地掰起了秀气的手指:“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做恶毒:我后娘迷倒我亲爹,我妹妹把我嫁给一个九岁的孩子,甚至暗中引来‘铁鞭’赵舍义、‘飞犬’林青鸽这样的淫贼,想着一等我成婚离开林园,就让他们凌辱我,让我身败名裂,再不能威胁到她,这才算恶毒!”
“我的后娘和妹妹如此对我,整个楚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半个字;参加贺礼的人那么多,没有任何人提出过异议,包括那些收了我的钱、受了我帮助的人!这才算叫恶毒?”
“卢城三十一世家几次派人来刺杀我,甚至靠抓你来威胁我,这才叫恶毒!”
“雷神寨的人不但要我死,还要夺我的清白,这,才叫恶毒!”
“你明明知道有人来追杀我,却想用道义捆住我的手脚,不让我反击,这,才叫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