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浮出水面,身后高山似的海浪汹涌而至,他根本无法抗拒,也无力抗拒。这时,他只能竭力向前游去。
巨浪扑来,把两人埋入水中二三十英尺深。他感到海浪迅速而猛力地把两人的身体推向前方,同时,他屏住呼吸,也拼命向前游去。终于把头脸露出水面,虽然只短短两秒钟,却也够他换口气的。紧接着又被埋入浪中,但这一次时间没有上次那么长,他总算坚挺过来。等他感到海浪势尽而退时,就拼命在后退的浪里向前挣扎。
第三次大浪的冲击,几乎要了他的命,因为海浪把他向前推时,冲撞到一块岩石上,使他顿时失去知觉,一时间竟动弹不得。原来这一撞,正好撞在他胸口上,使他几乎透不过起来。假如此时再来一个浪头,他必定憋死在水里了。
好在第四个浪头打来之前他已苏醒,看到情势危急,自己必为海水吞没,但经过前三次的挣扎,他已有些精疲力竭,但看到怀里的江小婉,求生的意志再次坚.挺起来,不能让这个花一样的生命凋落,决不能!
等浪头拍下的时候,他一把抱住岩石,等海水的潮汐力量稍稍减退时,立即松手,借着这股潮汐的巨力,他们被一举推出很远的距离,杨大波在水里睁开眼睛,忽然看到前面有一片起伏的浅滩,于是急速划动数十下,两脚终于踩到松软的沙滩,一步步艰难跋涉着,头顶的海水越来越浅,终于把头脸露出海面。一片耀眼的眼光刺目,杨大波感到一阵难以言表的温暖。
因为几分钟之前,还几乎无一线生还的希望。现在他相信,当一个人像这样死里逃生,他那种心荡神怡,喜不自胜的心情,确实难以言表。于是他想到了英国的一种风俗,当罪犯被套上绞索,收紧绳结,正要被吊起来的时刻,忽然来了赦书。这种情况下,往往外科医生会随赦书同时到达,免得他喜极而血气攻心,晕死过去。
接下来,他轻轻把江小婉的身体放在沙滩上,俯下身,两唇相贴,同时两手按在她绵软的胸脯上。按动数十下,江小婉口中忽然喷出一大口海水,剧烈咳嗽几下,终于恢复了意识。
杨大波的脸庞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弱弱的问了一句:“我们死了吗?”
杨大波笑着摇摇头,“有我在,你死来死去都死不了的。”
“我们在哪儿?”
杨大波环顾四周,狭窄的海岸线曲折蜿蜒的通向远处的某个角落,满眼是苍翠的绿色和黄色的砂浆岩石,“可能是一座小岛。”
江小婉虽然大难不死,但一听这话,情绪立即低落下来。虽然获救,却又陷入了另一种绝境。低头一看,自己浑身湿透,却没有衣服可更换,又饥又渴,却没有任何东西可充饥解渴。她忽然看不到有任何出路,除了饿死,就是给野兽吃掉。
杨大波见对方娥黛生烟,似乎看出女孩的小心思,很阳光的一笑:“别那么悲观,我们想想办法,总是能活下去的。而且这个地方没有人烟,难得这么情景,头顶是蓝天白云,四周是宝石蓝的海水,脚下是细软的沙滩,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享受到。”
江小婉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变的,面临绝境还能开出这种玩笑,难道自己就注定要在这里和这样一个不入流的男人孤独终老?难道就此永远告别自己的家人、朋友以及千千万万支持自己的粉丝和舞台?在飞机坠落上之前,本以为必死无疑、没得选择时,自然会对杨大波说出那样的肺腑之言,如今现自己逃出升天,生存的意志再次占据主导,想法也随之改变。
“我们在这里过一辈子,没有人打扰,没有那些讨厌的是是非非,你帮我生一大堆孩子,就算天堂也不过如此吧。”杨大波生起感慨来。
江小婉这个郁闷,她宁愿和这个男人一同坠机身亡,也不愿他的话变成现实,不过照目前的展趋势,如果注定要在这里过一辈子,看来还真的没办法选择,也许,也许有天……她想不下去了,也不愿再在这个苦恼的问题上多做纠缠。她挺着鼻翼,蹙着黛眉问道:“在飞机上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杨大波知道她指的是,自己把她送给艾哈迈德这件事:“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急,要不是借助这个办法,怎么可能一举干掉三个持枪的凶悍劫匪,再说你也没损失什么。”
“你……”江小婉气得鼓起粉腮,圆瞪杏眼:“你是不是为了达到目的,随时可以牺牲任何人,也包括我。”
“那要看是什么目的了,只要是对国家和人民有益的事情,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你不是也很想救机上的人质吗?怎么轮到自己做出牺牲的时候,就不愿意了。”
“我觉得除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之外,完全可以通过别的方法解决的。”
“好啊,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见。”杨大波习惯性的把手伸进湿漉漉的口袋,掏出来的却是一包水迹淋漓的香烟,他凄然苦笑,把香烟一根根摆在旁边的岩石上,希望晒干后还可以享用,又摸出一枚一次性打火机,打了几次都没有点燃,一气之下随手丢在水里。
女孩张口结舌,其实在那种情况下,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过分,单单赤手空拳把三个凶悍的劫匪干掉就已经是传奇了。
见对方失语,杨大波来劲了,故意凑过来问道:“对了,我记得在飞机即将坠落的时候,你对我叫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江小婉脸上青白不定,忙把目光投向别处,生冷的撂下一句:“没什么!”
杨大波仰倒在松软的沙滩上,阳光晒在湿漉漉的脸颊和手臂上,非常惬意,懒洋洋的说了句:“我猜你想说的不是三个字,就是四个字。”
江小婉狠狠剜他一眼,一看到他那副没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来气:“对,我想说的是四个字,我——讨——厌——你!这回你满意了吧。”
杨大波眨眨眼睛,又说:“在飞机上,我只是随便给你递个眼神,怎么能明白我的意思。”
“别以为全世界只有自己最聪明,你挤眉弄眼的样子,就是傻瓜都能看出是什么意思。”
“不过没想到你够狠的,那一脚正好踢在那个家伙的命根子上,堪称一记经典绝杀。”
江小婉脸上一红,嗫嚅道:“别瞎说,我当时只想帮你拖延他一下,根本没想那么多。”
打了哈哈,翻个身,杨大波侧卧过去,假装睡着,其实还睁着眼睛,听着女孩的动静。
江小婉茫然四顾,海风轻柔的吹动着岸边不远处的椰树以及许许多多不知名的灌木丛,时不时从树林深处传来几声鸟兽的嘶叫,在空旷幽静的地带四处回荡,让她一阵毛骨悚然,曲折蜿蜒的海岸线不知会延伸到什么地方,平整的沙滩上除了有些小鱼小虾的尸体,没有一点人类留下的痕迹。这种鸟不生蛋、驴不拉屎、鸡狗不叫的荒岛,恐怕从几百外年前诞生以来就一直保持这个样子。经过了坠机、落水等一系列的颠簸,身上除了这些湿漉漉的衣服外,什么也没有,没有地图,没有指南针,更没有GPS卫星导航设备,连自己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不过大海里像这种不知名的荒岛太多了,地图有没有标识还是个问题。
她忧心忡忡的抱膝坐在那里,有好一阵子,心绪不能平静。目前的最重要的问题有三个,第一是吃饭,目前为止除了草根树皮和沙滩上躺着的小鱼小虾尸体之外,还没有找到直接可以入口的食物,平时在人前光艳.照人的大明星,总不至于沦落到吃草根树皮、茹毛饮血的地步吧。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电视上经常看到的原始部落穿树叶带草帽的情形,一向爱美的她要是真的变成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二是喝水问题,她曾听说,人要是不吃饭可以支撑一周,要是不喝水的话,过不了三天就会有生命危险,海水是不能直接饮用的,这个常识问题她自然知道,关键是这个荒无人烟的岛上哪来的淡水?
第三是睡觉问题,到夜色降临的时候,野兽多半在夜间出来觅食,若是这里真有猛兽出没,睡在哪里也不安全。如果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忽然跑来一只大棕熊,伸出长满倒刺的大舌头在光滑细腻的脸蛋上舔下,第二天醒来时现自己的脸忽然没了,那会是怎样一副画面?
越想越觉得悲怆,越想越觉得悲观,天上白云悠悠,海水恬淡如镜,海风在沙滩上卷起一片片小型的沙尘暴,四处寂然无声,真想放声大哭一通。
这时,杨大波忽然翻身坐起,搔搔后脑说道:“我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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