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痣没有开枪,至少她还不想对一个手无寸铁的男人开枪,至少这个男人虽然猥琐些还没有恶意,她撩起军绿棉大衣松垮的袖子,露出一只精白的皓腕,上面戴着只结构复杂、形状怪异的手表,只看了一眼,所有的戾气瞬间瓦解,长吁一口气,狠狠剜了杨大波一眼,把手枪利落的cha在棉大衣里面,然后弯身开始收拾烤红薯的家伙什。
杨大波淡然一笑,在旁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诶,我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可不可以满足下我的好奇心,上次在银行的时候,对你出神入化的身手非常仰慕,可不可以教我几招,你为什么要扮成各种奇奇怪怪的角色,是表演行为艺术还是借此表现对某种社会现象的不满,你刚才不是还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办么,现在怎么不着急了,诶,和你说话呢,讲点礼貌好不好……”男人一张嘴便罗里罗嗦,无休无止,假如唐僧在世的话,也会被他烦死。
美人痣仿佛已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对男人喋喋不休的聒噪充耳不闻,麻木的收拾着大大小小的工具,全部丢在一辆貌似三轮车的破旧三轮车上面,很“专业”的骑跨上去,回过头时又换成一副木木的表情,一声不响的对男人竖起中指,三轮车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很快消失在马路尽头。
杨大波舔舔嘴唇,对这个女人也就是一时好奇罢了,没有追踪下去的必要,看样子人家所谓的重要事情可能被自己一通胡搅蛮缠给耽误了,这个大美女回去后还不知会怎么骂娘,不过内心深处倒是希望她能来找自己报复,借此揭开心中的谜团,上次邂逅这位美女的时候,心里就有种痒痒的感觉,此刻,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收拾好有些凌乱的心情,杨大波提着一大袋热气腾腾的红薯回到车上,继续赶往蜜糖酒吧。
来到酒吧门口,不禁愣了下,厚厚的卷闸门拉下来,上面贴着张白纸,赫然写着“出租”两个醒目的大字,杨大波满腹狐疑的拨打紫希的电话,对方却传来空号的讯息,怎么会这样,两个月没来,这里到底生了什么变化,蜜糖酒吧作为红香社的堂口,根本没有关门停业的道理。
男人就好象脊背上冷不防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站在那里怔了很久,心里一团乱麻,想不通到底生了什么变故。
江湖是条九死一生的不归路,在这个圈子里混生活的人们过得是刀头舔血的生涯,生命像浮萍一样完全不归自己掌控。蜜糖酒吧和红香社会怎么样杨大波可以不关心,但他不能不关心紫希,这个可爱到蠢笨的女人,这个执掌一方地下势力权衡的黑道大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杨大波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看到不远处有两位老人正坐在小马扎上下棋,想也没想便疾步冲过去,定定神,问了句:“老伯……”
戴着花镜的老人缓缓抬起头,用缓缓的声音说道:“你和我说话?”
另外一个老人压根没任何反应,依旧关注的盯着地上的棋盘。
杨大波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老伯,请问那边的蜜糖酒吧是什么时候停业的,您知道吗?”
“你说什么?”老伯把手卷成喇叭筒,放在耳边,说话声音是用喊的。
倒霉的事情都遇到一起了,好容易找个人打听一下,还找了个耳音不好的,不过既然找到人家,就应该问下去,否则显得对老人家太不礼貌,于是只好耐着性子指指蜜糖酒吧的方向,提高嗓音,化整为零的问道:“蜜——糖——酒——吧……”
“你找警察?找警察做什么?”老人以不可预知的方向曲解着对方的意思。
“蜜糖酒吧。”
“顺这条路往前走,见路口往左拐,一箭之地有个警务室,那儿有警察。”
杨大波这个郁闷,我吃饱了撑的找警察干什么,情急之下,只好进一步把问话重新精简组合:“我找女人……”一句话出口,引得周遭许多正在过往的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你要抓坏人?那就对了,警察就是专门抓坏人的,快去吧,小伙子,要是年轻几十岁,我和你一起去抓坏人。”
杨大波冷汗都下来了,实在纠结到无语,只好轻轻拍拍对面的那位老人,那老人不耐烦的推开他的手臂,说了句:“没看我正忙着呢麽,有什么事问他好了。”
戴花镜的老人呵呵一笑,露出一口崎岖不平的豁牙,“小伙子,别问他,他耳音不好。”
杨大波差点栽倒,他耳音不好,难道你耳音就很好啊!算了,还是别问了,看样子就算问一天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悻悻的转身,刚走出不远,便听背后忽然传来老人的一声叫嚷:“将!”令他如芒在背,冷不防打个寒战。
路上,他胡思乱想了一通,至少推测出二十种可能性,但没有一种是好的,想来想去,忽然想到白佬基,这个人在云都有一定的社会关系,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收获,于是拨通了白佬基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白佬基还说话之前,先是一如既往的出几声yn贱的笑声作为开场白,“老大,我正念叨您呢,没成想这个当口打过电话来了,咱们俩真是心有灵犀……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杨大波没功夫和他废话,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从澳门带回来的那笔钱都安顿好了吗?”
白佬基略略停顿下,忙说:“您放心,全部安顿好了,国内银行政策性太强,所以我通过境外转账的方式,在苏黎世银行帮您开办了一个户头,所有钱一分不少全部存在您的户头里面,我可以用人头担保,要是敢昧良心私自把钱独吞掉,您立即杀过来要我的狗命。”
杨大波淡然一笑:“没那么严重,只不过这笔钱留着以后还有大用处,需要钱的时候只要给我知应一声就好。”
“不用,嘿嘿,不用,您跟给我的二百万美金足够我过后半辈子了。”
“好了,这些感动留着以后阐吧,我现在有事要请你帮忙……”
白佬基立即诚惶诚恐的说道:“老大,你怎么这么说话,要我做什么只管说一声就可以,什么请不请的,这不明摆着折我的阳寿么!”
“呵呵,你小子做了那么做伤天害理、良为娼的勾当,你的阳寿不用我折,自有老天会惩罚。”
白佬基辩解道:“老大,这话就是冤枉我了,我做皮肉生意不假,但从来没有良为娼过,不信您可以随便找个小姐问问,要是我真的那么做,让我生儿子没*。”
“没功夫和你扯淡,我问你,听说过西区红香社吗?”
“那怎么能没听说过,红香社这一年来混得风生水起,干掉了实力雄厚的风云会,只要是和黑道沾边的人,哪个不知道红香社的大名,老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黑帮火拼的事我不行,但要派几百个小姐出来,还是没问题的,起码一个晚上搞到那些人变成软脚虾。”
如果可以穿越电波过去的话,杨大波恨不得给他来一顿夺命剪刀脚,耐着性子说道:“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找个人。”
“谁?您尽管说。在市里各行业的主顾不少,朋友也不少,我白佬基一句话下去,就是死人也能从地下刨出来,给你送去。”
杨大波越听越别扭,皱皱眉头,说道:“红香社当家的,绰号红色妖姬的紫希。”
白佬基出一声惊叹,“老大,你找她干什么,我听说那个女人杀人不眨眼,我怕万一……”
“你废话能不能少点,懂不懂做事的规矩,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白佬基被噎住了,半晌才说:“老大教训的是,我只是听说最近一段时间,红香社和龙城的某个地下社团为了龙城市的一块地皮争斗得很厉害,红色妖姬平时就很少露面,这件事之后就更是销声匿迹。不过您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挂了电话,杨大波才长长吁口气,他相信白佬基的能量,打听到紫希的下落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但他还想象不到,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消息,如果是好的还行,如果……他怕自己不敢接受那个结果。
回到伊丽莎白,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闷闷地睡了一觉,梦里不是紫希血淋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静静的躺在停尸间里,一阵惊悸让他翻身坐起,满脸满身都是冷汗,趿着鞋下地,来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让冷冰冰的水流冲击自己的身体,想到紫希的事情,自嘲的一笑,心说杨大波啊杨大波,你经历过多少沉浮,怎么这点小事就把你打败了,紫希是个有手段有头脑的女人,除了可以被自己打败之外,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到她,没得到消息之前任何揣测都是没有意义的,说不定某天女人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已经狼狈到不堪的地步,还有什么脸面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