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海开着车，带龚涛来到射击训练场。
他是找了李娟的关系，由李娟找到当地的一个军事训练基地，托了关系，这才可以进来练习。
负责接待的他的是一个刘团长，名叫刘铁军。
刘铁军四十岁左右年纪，人虽然瘦，却十分精神，满身的肌肉，腰板挺直，说话宏亮。
龚涛没想到，李云海居然带他来到真正的军营，睁着无比好奇的双眼，跃跃欲试。
刘铁军知道李云海是上面的关系户，不敢怠慢，热情的招待。
李云海和他握了握手，说道：“刘团长，你好，我带孩子过来体验军营生活，主要是想体验打靶，请你安排一下，辛苦你了。”
刘铁军拍拍龚涛的肩膀，问道：“小同学，你以前摸过枪吗？”
龚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高声回答道：“我摸过玩具枪！”
刘铁军哈哈笑道：“塑料的啊？那可不能叫枪！那只是玩具！”
龚涛郁闷不已，又无法反驳。
刘铁军带领李云海和龚涛，来到一处训练场，喊过一个人来：“陈京，你过来。”
那个叫陈京的青年男子，小跑过来，敬礼。
刘铁军对李云海道：“他叫陈京，是我们部队有名的神枪手，就由他来教你们打靶。”
李云海点点头，和陈京握手。
陈京拿过一把95式自动步枪，先教给李云海他们怎么握枪、持枪。
龚涛咬着嘴角，感到新鲜和兴奋。
真枪很重，95式自动步枪重达3.25公斤，长约745毫米。
龚涛将枪托举起来，刚开始还好，久了就有些吃不消。
但他并不说累，生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打靶机会，就因为他说一句话而取消。
陈京教得很仔细，手把手的教龚涛。
他先教握枪姿势：“双手紧握枪把，保持手腕放松，避免因紧张而导致的抖动。枪口指向目标，保持前瞄器与眼睛平行，确保视线始终对准目标。双脚分开与肩同宽，保持稳定的站立姿势，避免因晃动而影响射击精度。”
接下来，他又教怎么样调整准星，根据射击环境和个人习惯，调整准星的位置，使其位于前瞄器的中心。
其次是瞄准，将准星与目标对齐，注意保持前瞄器与眼睛的高度一致。
然后便是扣动扳机，用手指的前段轻轻扣动扳机，注意不要用力过猛，以免影响瞄准效果。
刚开始练习，打的是空枪。
龚涛年纪还是小了，需要很用力，才能扣动扳机。
陈京又教他：“在射击过程中，你要保持呼吸稳定，避免因呼吸急促而导致的瞄准失误。”
教学完毕，便是打靶练习。
李云海问道：“陈京同志，我儿子还小，他真的能打靶吗？”
陈京笑道：“请你放心， 95式自动步枪在军事演习和训练中使用的是空包弹，而不是真实的5.8mm实弹。空包弹通常用于训练和演习，它们只有弹壳、少量装药以及底火，没有弹头，因此对人基本没有损伤。这种弹药的设计主要是为了模拟真实的射击动作和声音，以便士兵能够在安全的环境下进行射击训练，提高他们的实战能力。使用空包弹进行训练和演习，可以有效地模拟真实的射击场景，同时确保参与者的安全。”
李云海这才放下心来。
谁料龚涛听到了，却不开心了，嚷道：“不是说带我带实弹的吗？怎么又是空包弹了？不行，我要打实弹！”
李云海道：“你没听叔叔说的吗？他们平时练习，都是用的空包弹！你别小看这种空包弹，和实弹差不多！”
龚涛撇着嘴道：“你骗人！小瞧谁呢？给我实弹，我也照样能打！”
陈京道：“哟，小小年纪，志气不小！这样好不好？如果你能打中对面的靶心，我就给你打实弹！”
龚涛双眼放出亮光：“真的？”
陈京笑道：“我还骗你一个小孩子不成？你打吧！”
李云海道：“你不能轻易答应他，他很较真的。”
陈京咧嘴一笑：“他要是能打中靶子，都算厉害的了，想打中靶心？至少也要练习几个月才行！”
李云海心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放下心来。
龚涛趴在地上，按照陈京教的方法，一步一步的做好，然后瞄准对面的靶子。
陈京站在旁边指导他，对李云海道：“你儿子真厉害，一学就会了！天生就是当兵的好材料！”
李云海心想，就算龚涛天生就是当兵的好材料，龚洁只有他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去当兵呢？
这时，龚涛扣下了扳机。
李云海盯着对面的靶子。
靶子毫无动静。
不出意外，龚涛这一枪放空了。
陈京笑道：“小同学，你还得练习啊！”
龚涛不甘心，再次瞄准，扣下扳机。
再次落空！
李云海这次留了意，发现子弹离靶子远得很。
果然，打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龚涛越战越勇，连着打了十几枪，结果枪枪落空。
他把嘴角都要咬出血来了，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但就是不认输。
陈京矫正他的姿势，说道：“准头不行，多半是因为握枪姿势不正确或瞄准时手抖导致的。解决方法是多加练习，熟练掌握正确的握枪姿势和射击技巧。这条路，没有捷径可以走。”
龚涛问道：“叔叔，你练了多久，才成为神枪手？”
陈京道：“三到七年！这是训练一个神枪手最正常的时间，天才除外。”
龚涛道：“什么叫神枪手？是不是百发百中？”
陈京道：“我这么跟你说吧，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龚涛道：“你示范给我看看？”
陈京接过枪，叭叭叭，开了三枪。
三枪都命中靶心！
龚涛看得惊讶不已，也羡慕不已，问道：“叔叔，你平时是怎么练习的？”
陈京道：“普通士兵消耗的子弹一年不到100发。而神枪手一年消耗的子弹有3万发。三年就是9万发子弹。平均每天要打八十多发。甚至有的每年是消耗五万多发子弹。每天平均要打一百多发。扣扳机，扣到手都出茧子了。除此之外还要摸爬滚打，适用各种地形。还要学习伪装术，一边更好的伪装自己，不被敌人发现。在关键时刻给敌人致命一击。还要训练耐力，定力。等各方面。很辛苦的。我们练习臂力，枪杆上面还要吊着砖头练！”
龚涛听得目瞪口呆。
因为他才打了十几发子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陈京笑道：“别着急，你很有天赋，再加上不间隔的强化训练，总可以成功的。”
今天的训练结束。
李云海带龚涛离开。
坐在车上，龚涛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再来练习？”
李云海瞅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怕辛苦吗？很累的。”
龚涛道：“我也要当神枪手！他能成功，我也能！”
李云海道：“我以为你只是当一个爱好来玩玩，你不是真的要当神枪手吧？”
龚涛撇过头道：“我就知道，你和妈妈是一伙的！你们都不希望我练枪！”
李云海沉吟道：“你真的有这方面的想法，当然是好事。不过，你再想来练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龚涛转过头来，扑闪着大眼睛，问道：“什么条件？”
李云海道：“你喊我一声爸爸，我就带你过来玩，每喊一声爸爸，就让你打一发子弹！”
“啊？”龚涛翻了翻白眼，道，“你可真是有趣，这个也要跟我讨价还价？”
“哟，现在不是你在讨价还价吗？”李云海道，“我是你爸，你都不喊，我凭什么带你来打靶？”
“哼！无聊！你们大人，真的很无聊！”
“你是小孩子，你不无聊，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喊我一声爸爸，很让你失礼吗？”
“哼！”
龚涛双手抱着胸，倔强的撇着头，不理李云海。
李云海看了他一眼，心想我还治不了你？
回到家里。
龚洁已经回家了，咯咯笑道：“哟，你们这是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李云海道：“我带小涛去打靶了。军营的朋友，都说他有天赋呢！”
龚洁道：“是吗？那打得怎么样？打了几环？”
李云海指着龚涛道：“你问他。”
龚涛撅着嘴道：“没打中。”
龚洁道：“没打中，他们还夸你有天赋？你要是打中了一两环，不是成天才了？”
晚上，李云海还是住在龚洁这边。
艾米打来电话。
李云海说：“我在外面谈事，你自由活动。”
艾米说：“姐夫，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嘛！”
李云海笑道：“上海那么大，你随便出去玩，没钱的话，我给你便是了。”
艾米道：“我们不是来工作的吗？”
李云海道：“工作完成了！我们先在这边待几天。你这么大的人，出去玩还要我带？”
艾米无奈，只得说了一声好。
晚上，李云海和龚洁睡觉。
龚涛虽然没有喊李云海爸爸，但也没有再过来驱赶李云海，更没有离家出走。
这孩子，内心已经开始慢慢接受李云海，但那声爸爸，却还是喊不出来。
龚洁在房间里翻了半天，翻出两本相册来，笑道：“云海，给你看看，这是我们在一起拍的照片。我记性不太好了，收起来就忘记放在哪里了。”
李云海接过相册翻看。
相册里在，多数是李云海和龚洁在一起的合影。
还有龚涛刚出生时，他们三个人的合照。
李云海笑道：“有了！”
他拿着相册，来到龚涛的房间。
龚涛躺在床上，正在看小人书，听到门响，以为是母亲来了，吓得赶紧把书往枕头底下藏，然后扭过头装睡。
李云海已经看到了，但并不介意。
谁年少的时候，还没偷偷在被窝里看过？
李云海走过来，在床沿坐下，说道：“小涛，我知道你没睡着，起来吧，我让你看看好东西。”
龚涛一骨碌翻身坐起来，问道：“什么好东西？给我买真的枪？”
李云海摸摸他的头：“真的枪？那我买不到，除非你长大以后去参军才行！”
龚涛耸耸鼻子。
李云海打开相册，说道：“你来看看，这是谁？”
龚涛凑过头来，看了一眼：“我小时候啊！”
“你身边坐着的人是谁？抱着你的人是谁？”
“我妈妈，还有你！”
“嗯，你想想看，为什么我和你妈妈在一起，抱着你拍照？”
“啊？我哪里知道？”
“因为我是你爸爸啊！”
龚涛不说话了。
事实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李云海指着一张张相片，讲述相片后的故事给他听。
龚涛看着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不由得出了神。
李云海讲完以后，合上相册，说道：“你看看，这就是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只不过呢，最近几年，爸爸生意繁忙，要赚钱给你们买大别墅，买豪华的小汽车，你说是不是？所以我就回来得比较少了。你不能因为我回家少，你就不认我这个爸爸吧？”
龚涛不言不语。
李云海无比失望的道：“好了，夜深了，你睡吧！”
他帮龚涛掖好被角，调好空调的温度，关灯，关门，离开。
回到卧室，龚洁笑道：“怎么样了？你们父子俩叙旧，感情有了新的进展吗？”
李云海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解他的心结，也需要时间。”
龚洁趴在他胸口，柔声问道：“可是你工作那么忙，你有时间慢慢来吗？”
李云海的手搭在她后背，轻轻抚过，说道：“我在想，我们总是这么分隔两地，也不是个办法吧？孩子们对我都生疏了。”
龚洁道：“不然呢？你打算把我们接到西州去住？还是你搬到这边来住？你是只接我们娘俩？还是要把朱林和朱菲一起接过来？还有啊，陈泓呢？沈秀兰呢？还有林芝！你又要怎么处理？”
李云海一想到这些事情就头痛不已。
次日下午，李云海仍然去接龚涛放学。
龚涛背着书包上了车子，说道：“我还要去打靶。”
李云海启动车子，说道：“可以啊！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龚涛憋了半天，忽然喊道：“爸爸！”
李云海的手，猛的停了下来，霍然回过头来，看着龚涛，说道：“你再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