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林寓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激烈的感情。
甚至没有惊讶和立刻反驳。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满脸愧疚的老太太，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奶奶，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老太太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孙子，对上了他明亮的眼睛，她长嘴说，“奶奶对不起你，可是我们家的情况，确实是...”
“奶奶没有对不起我。”林寓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你很好，要不是你，我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奶奶，我也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我跟刘鸥的事情，我也犹豫过的...”
林寓叹了口气，“以前可能还可以不想这么多，可是后来我们家的债务一下子多了，上大学了，压力更大了，我都想过，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可是奶奶我真的很喜欢她，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她很明亮。”
林寓其实觉得用明亮来形容一个人挺奇怪的，可是想到刘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真的是明亮。
那种一眼就能感觉到亮眼和温暖的明亮。
老太太垂下眼，“可是小寓，我们不是说很喜欢就一定要得到，我小时候就教过你的。”
很多东西是已经超过了我们的实力和预算之外的，那些东西是我们不能要的，孩子这就是现实。
人的一生想要的东西很多，可是真的得到的太少了。
“奶奶活了大半辈子了，我知道我不应该用为了你好来道德绑架你，可是我也不能看着你受伤，你跟刘鸥...”
她抬眼看向林寓，“那晚那个男人是她父亲吧？他们长得有些像。”
林寓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眼神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看起来很凶，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可是太温柔的人在底层活着太容易被欺负了。
林寓也知道在嫁给爷爷之前，她也是书香门第的姑娘，前半生衣食无忧，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职业。
可是在嫁给爷爷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的一生经历的太多了。
到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院子，一个推车和一个小孙子。
她对林寓的爱是她的全部了。
所以她舍不得林寓受伤。
这些林寓都知道。
所以其实林寓以前脾气虽然暴躁，但是却一直很孝顺。
他不想老太太难过。
他从很小的时候对于父母的印象都已经模糊了，他的世界只有老太太。
他至今还记得五六岁的时候老太太背着他走街串巷的卖包子，那个时候还没有摊子呢。
他们穷得甚至林寓都上不起幼儿园。
本来就不高大的女人背着一个孩子一步步的走来。
他记得自己在奶奶背上的日子。
他记得那一个个的晴天和雨天。
记得奶奶的声音怎么慢慢从清亮变成了现在的沙哑。
那都是喊的。
他都记得。
“奶奶，就不能试试吗？”林寓的声音很小，跟个犯错的小孩一样，他长大后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别人怎么说，就算是刘达坐在他面前说一天，林寓都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可是眼前的老太太不一样，无论林寓心里在想什么。
但是在面对老太太的时候，林寓是不会反驳和让她生气的。
他舍不得。
老太太受不了林寓这种小心翼翼的语气。
她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孩子，从那么小，到现在。
他长得很高大，像他爸爸也像他爷爷。
这个孩子是丈夫和儿子都去世之后她唯一的寄托。
要是没有了林寓，估计她也熬不下去了。
此时看着他情绪低迷的样子，老太太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斩钉截铁的说出来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她叹了口气，“可是你可能会受伤。”
“可是这也只是可能。”林寓的眼睛亮了起来，“奶奶你不喜欢刘鸥吗？”
“喜欢，她是个很好的小姑娘，我之前就跟你和小萧说过，这两个姑娘的眼睛很干净。”老太太叹了口气，“要是你们这真的能走到最后那就是真的很好，可是我很害怕。”
害怕你最后还是受伤了。
林寓握紧她的手，“没关系奶奶，我们可以走到最后的。就算是真的没走到最后，那也是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起码这样我们都不会有遗憾啊。”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
老太太看着他，最后还是没多说什么。
不然该说什么呢，孩子都这么大了，很多事情不是她说了就鞥改变的。
而且跟林寓说的一样，其实她很喜欢刘鸥。
没人会不喜欢真诚的孩子。
但是她却也不能不多想，为了刘鸥也为了林寓。
但是此时老太太却选择了不多说什么了。
“好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老太太嘴里嘀咕着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就是希望你们啊，好好的。”
“我们会好好的，对了奶奶刘鸥明天要来这边吃饭...”
“明天不是除夕吗？”
“嗯，她家只有她一个人，我叫她过来...”
“哎哟，那我要好好准备，想吃什么啊？”
....
林寓今晚还是直播了，跟奶奶开摊的时候就开始播。
时间早人不多的时候还能聊会天。
“这么冷的天打什么柠檬茶？你们想看的是柠檬茶吗？”
“不了，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不播。”
“不带货啊，这不是没金主爸爸来找吗？”
“倒也不用一个个艾特...”
林寓看着弹幕心不在焉的回答，目光时不时的看着夜市入口方向。
很快弹幕就有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他看什么。
林寓笑了，眼里满是温柔，“看什么啊？不告诉你们。”
此时的刘鸥看着直播刚走进夜市门口。
她看着屏幕上的男生，眉眼间都是笑意，好像能看到了之前高三的时候的影子了。
弹幕都在说他有情况，是不是谈恋爱了？
男生没有否认，甚至有些理直气壮的说，“你们的小谢哥哥都谈恋爱这么久了，我不能输的太厉害啊是吧？”
“好看吗？特别好看！”
“跟学姐比？这不能比，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们懂吧？”
刘鸥看向不远处的摊位。
刚好那人直播也不专心，再次抬头看了过来。
刘鸥看到了他脸上的笑。
手机里传出他带笑的声音，“哎，我等到我的西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