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夜怜心也知道夜皇要面子,并且护着长公主母子,她自是不会将事情真的闹大,她要做的,不过是将自己摘出去的同时,也给长公主母子以及许贵妃一个警示,顺便,叫夜皇与长公主之间产生嫌隙。
夜皇赶来时,已经是简约地听了太监的汇报的,是以,沉着一张脸,脚步声都带着几分凝重的怒气来。
他望着跪拜一地的人,最终,目光落在付欢身上,第一次,露出了凌厉的,包含了厌恶的目光。
付欢整个人都笼罩在夜皇不动声色出的威慑与冷漠,不禁浑身哆嗦,心底更是打鼓。
“皇舅舅……”付欢跪得腿都软,但是他不敢也不能起,只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夜皇的脸色,而后吞咽了下口水,忙指着身边早就吓得面色虚白的宫女,声音颤,“侄儿什么都不知道,侄儿是冤枉的!是夜怜心,她和这个贱婢串通……”
“欢儿!”
长公主与夜皇一母同胞,自幼一起长大,后来搬出皇宫建立长公主府,一直到现在各自诞下儿女,这么多年来的姐弟相处,她甚至比许贵妃还要了解她这个弟弟——
骨子里自私无情,要面子,不分是非只分喜恶,荒淫无道。
但有一点,他是个帝王,帝王的要面子不是简单人可以理解的。她分明察觉到夜皇的不悦了,也意识到他不悦的来由——
她们设计夜怜心可以,若是成功了,哪怕他气得想杀了付欢都最终还是会妥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息事宁人,不叫皇室颜面受损,这也是长公主与许贵妃知晓才会这般设计。但是失败了,可以抵死不认账,但这个时候没有证据时,再将夜怜心强行拉下水,便只会叫夜皇心中更加偏颇无辜的夜怜心,进而对付欢心生厌恶。
坏了一个付欢的名声,坏就坏了,毕竟这么多年,夜皇都是不在意他这个外甥的名声好不好听。可是公主不一样,不说先是他自己亲生的女儿,就说那容貌与才情,都是他精心栽培着用来联姻和巩固政局的!
长公主及时地开口打断付欢的话,而后咬咬牙,跪下,对着夜皇,挺直背脊,声音带着几分屈辱,“皇上,臣姐就欢儿这一个儿子,他虽贪玩了些,但绝对不会做出这般事,不过是一个贱婢罢了,他若喜欢,你又不会反对,他缘何要冒这般大不为跑到本该是怜心的更衣室来胡闹?”
这话,当即叫夜怜心挑了眉梢,姜还真是老的辣!长公主这话一出,不就是隐晦地提醒了夜皇,按照付欢乱来的性子,要睡个宫女何须冒险?这其中除非有人预谋暗算……
夜无忧忽而轻飘飘一笑,“父皇,姑母这话也没错——所以,表弟你原本是想在这等候谁?”
轰!
长公主见夜皇才缓和沉吟的面色再次沉冷下来,不禁咬牙,额头都沁出冷汗来,她方才以退为进,便是想让夜皇认为是夜怜心不满付欢,故意设计付欢丢丑。
但是夜无忧却生生将她的理由变成付欢行不轨的祸心!等的谁?还用问吗!
果然,夜皇脸色沉沉,目光在面色一白,软倒跪着的付欢到一脸生硬与恼怒的长公主,最后落在始终低泣却没有开口的宫女身上,语气威严冷肃,“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宫女哆嗦了下,她还没从巨大的变故与反差中回过神来,此时的她恍然无措,只知道大约是死到临头了,没有完成长公主交代的差事,还失了清白,又被七皇子、三公主记恨上,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冰冷。
她舔了舔干燥到起皮的唇角,眉眼俱是恐惧之色,重重磕头道,“皇上饶命!奴婢也不知为何会……奴婢只记得被人打晕了,随后便……皇上明察!”
“是啊,皇舅舅,欢儿也是无辜的,欢儿肯定是被人陷害的,肯定有人将欢儿打晕送来,或者是,给欢儿下了迷药!舅舅您一定要相信我,欢儿不敢对公主行轻薄之事啊!”
付欢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索性上前抱着夜皇的裤腿,声音委屈地道。
“父皇。”这时,看了一场闹剧般的夜怜心忽然站出来,走到夜皇面前,垂静静跪下,声音铿锵有力,却又带着几分可以察觉得到的颤抖,昭示着她的委屈和难过。“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清楚,儿臣今日及笄之喜,本是……本是喜事,不料会惹上这样的不白之冤,也叫姑母与表哥难堪……儿臣心中很是难受,恳求父皇,听表哥一言,既然表哥说了自己是被打晕或是中了药的,那请父皇将路上见过表哥的人证找来,再好好审问下外头那名宫女……还清白之人一个清白!”
夜皇面色微妙,他淡淡望着夜怜心柔弱的一截脖颈,看到她着盛装,脑海中似乎是响起某个难得盛装一回的美人,应是夜怜心的母妃,想着这个女儿到底也是疼过的,及笄礼上便遭遇这样的事,心中便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伸手去扶她起来,而后便对着身后的太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按照公主的吩咐,将人证都给朕带上来!还有——去请个太医来,好生给付公子检查下可否中过什么药!”
太监一怔,而后便恭恭敬敬地应下,“喏。”
“皇上!”长公主忽然叫了声,她眼中带了几分厉色,却是瞪着夜怜心的方向,冷冷道,“既然这样,为了避嫌,不如也好好搜查下三公主和这个宫女身上,是否携带了可疑之物。”
她冷冷地直视夜皇,眼里的坚决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夜皇懵了下,咬着牙,还是听了她的建议,抬手唤来人。
夜怜心搓了搓手指,心道她那药无色无味根本查不出来,至于她自己,换了衣裳又洗过手,更不会残留什么蛛丝马迹了!
只是——
她摸了下腰间,忽然面色微变,她的荷包……
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