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的一只胳膊软软地垂了下来,随着何之初疯狂的奔跑在空中跟着一起一伏。
“念之!念之!你不要闭上眼睛啊!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要丢下我!”何之初撕心裂肺地狂吼着,三步并作两步将她送上临时机场上停着的庞巴迪挑战者300公务机。
那个被顾念之舍身相救的苏联克格勃远东王牌也冲了上来,嘶哑着嗓子厉声用俄语指挥自己的手下。
“卡巴洛娃!赶紧给她急救!”
“呼吸机!马上给我上呼吸机!”
“心脏起搏器呢?!都给我拿出来!”
“飞行员!马上起飞!”
苏联克格勃们迅速登上飞机,进入工作状态。
这架飞机本来就是克格勃的公务机,里面急救设备一应俱全。
十人以上的行动小组出大型任务,一定会配备有一名急救人员。那位伪装成琳达的女克格勃卡巴洛娃就是他们这一次行动小组的急救人员。
何之初将顾念之抱上公务机,卡巴洛娃随后跟上,将公务机上的急救设备推了出来。
她熟练地将呼吸机的罩子给顾念之罩上,将氧气量调高,再拿剪刀剪开顾念之的衣服。
何之初下意识别过头,但很快又回过头,正好看见顾念之胸前一片血污,眼泪顿时模糊他的视线。
“让开让开!别挡着光线!”卡巴洛娃毫不客气地踹了何之初一脚,低头将顾念之胸前的血迹擦了一下,再用纱布包裹起来。
用仪器检查之后,卡巴洛娃惋惜地说:“背后有大面积创伤,应该是被弹片击中,深入内脏,心脏有弹片,无法用心脏起搏器了。”
心脏起搏器是利用脉冲生器心肌,使暂时停止跳动的心脏重新跳动收缩。
而顾念之心脏里十有**有弹片,这种刺激对她来说就是在催命。
何之初的手抽搐着,半天都抬不起来。
他愤怒至极,恐慌至极,无法控制自己,清冽的嗓音变得粗噶冷戾:“……那怎么办?!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先看呼吸能不能恢复吧,我给她止血。如果呼吸能够恢复,心跳没有完全停止,那么在一个小时之内马上进行手术,取出心脏的弹片,说不定还有三成的活命机会。”
卡巴洛娃摇头说着,将顾念之的背包小心翼翼地剪断背带取下来。
打开一看,里面一片乌黑,火药的味道很浓,还有一个被炸成扁平状的铁片一样的东西紧贴在背包里层。
卡巴洛娃好奇地将这东西拿出来看了一下,惊讶地说:“这是一个手机!”
“我的乖乖!这比最好的防弹背心还给力啊!”
重狙子弹能够穿透装甲车和房屋墙壁,打在人身上,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四分五裂。
但顾念之背包里的这个手机不仅恰好挡住了重狙子弹,而且在子弹生爆炸的时候,并没有炸成碎片,而是跟防弹玻璃一样藕断丝连着。
只可惜这手机不大,能够防护到的地方太小了,又因为放在背包正中,所以当重狙子弹被阻,生小型爆炸的时候,只有手机挡着的那一小块地方没有被子弹碎片波及,别的部位还是受到非常严重的创伤。
一部分爆炸后的子弹碎片就是这样穿透了顾念之后背没有被手机防护到的地方,甚至直入她左面的心脏。
几个在旁边帮卡巴洛娃急救的克格勃围了过来,看着她手里已经成了一块铁片的手机惊讶地说:“这手机一定是用了新型材料!——到底是哪种材料?!”
克格勃们在国外收集情报,很大一部分都是科学技术方面的。
连他们都看不出这是什么新型材料,那这手机真是很先进了。
何之初完全不理会他们在说什么,目光只是盯着顾念之脸上呼吸机的面罩。
他一直屏息凝气,直到现呼吸机上终于出现反应了,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她的呼吸是不是恢复了?!”何之初大叫起来,拉着卡巴洛娃去看呼吸机上的数据显示。
卡巴洛娃凑过去看了一会儿,惊讶地说:“真的恢复了!虽然很浅很慢,但已经不是没有呼吸了。”
再看旁边的心电图监控仪器,刚刚还是一条直线,现在已经有了轻微的起伏。
虽然很小很淡,但说明心脏已经恢复了跳动。
卡巴洛娃惊喜万分,情不自禁握住顾念之软软的手,另一只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大声说:“加油!姑娘!不要放弃!你会得救的!上帝与你同在!”
“这姑娘的身体真是不错。”卡巴洛娃啧啧称赞,“伤得这么重,还能有这样的生命体征,这种现象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就算再强悍的男人,遇到这样的枪伤,也只有死路一条。
何之初抿了抿唇,突然有了力气。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现已经有无数个未接电话,都是他父亲打来的。
这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愤怒地拨通电话打过去,对着手机怒吼:“你赶快给我找最好的心外科医生去h城西营医院!一个小时之内赶到!”
何承坚满脸苍白震惊地握着书房里的电话,刚才那一幕极大地震撼了他。
“阿初!你疯了吗?!她为了别的男人,连命都不要!”何承坚狠狠一拳砸在书桌上,“早知道就应该给她做剔除记忆手术!”
“何承坚!我就一句话,她死,我死!——你再动她试试!”何之初怒吼着,砰地一下摔了手机,抱着头靠在飞机的舱壁上。
他感觉不到心痛,他的心已经跟顾念之一样,被弹片击中,千疮百孔。
她重伤昏迷,存活的机会不到三成。
如果她活不了,他已经做好准备去陪她。
她上天堂,他上天堂。
她下地狱,他下地狱。
唯独在人间,他无法再陪在她身边了。——因为她不要他陪。
何之初靠着飞机的舱壁缓缓滑下来,闭上双眼,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地上。
……
此时飞机的飞行舱里,两个克格勃飞行员正在手忙脚乱地准备起飞。
“机身多处弹孔。”
“机翼受损,打缺了一块。”
“两个动机,坏了一个,还有一个完好无损。”
他们面面相觑,这种状态,怎么飞?
五分钟过去,这架庞巴迪挑战者300公务机还没有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