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佳欣真是气得还想扇林氏，但好歹是忍住了。
楚迎月走上前，轻抚着郑佳欣的后背，用眼角余光睨着林氏，不屑地道：“我们并不想救你们，真的，一点儿都不想。
那一路上，我有无数次想跟画棠说：救别人可以、不要救你们。
尤其是不要救你这个、杀害我长姐的凶手！
可画棠说：你们是国人。
对，就因为你们是国人，我们就得披霜沥雪、拼着性命，去救你们、去救我们自己的仇人！
不要以为你们凄惨，我就会同情你们。
相反的：我告诉你、你越惨，我就越高兴！
作为我自己：我恨不能一口口咬下你们这些凶手的血肉、去血祭我的长姐、我的院长！
你还有脸怨恨我们去晚了？你还有脸怨恨我们太干净了？！
是谁不惜用无辜者的性命、去筹谋和算计寒门？
你想想，你好好地想一想，是不是越想越好笑？
你们唧唧算尽，却最终将自己给算计到了如今的地步！
你们怨得谁来？你们全是咎由自取！”
楚迎月本不想生气，可还是越说就越动了气。
她真是为画棠、为季铭、为熊庆杰、为季悠等人不值，更为自己、为那些将生命永远留在了北寥的将士们不值！
谁不是爹生娘养的？谁不是血肉之躯来的？
就为了这些人、这样的人，生生豁出了自己的性命去！
那些人的血债、又该有谁去帮他们讨？！
林氏等人，现在还能活在大都城、活在那座大宅院里，活着吃饭、睡觉、学习技艺。
可那些人呢？那些人的家人们呢？
是，林氏他们的遭遇，的确令人万分同情且愤慨，可追根究底，不也是他们自己的错吗？
造成他们那般惨况的，不也是他们自己吗？
而与他们一样、被卷进那场灾难中的……
无辜的、无数的、和她们同样遭受摧残的平民女子们、甚至有超半数，都没能活着归来、或没能活着……
她们，又该去向谁讨个公道？！
“我有同情，不多，都是给那些无辜者的；我有怜悯，也不多，也全是给她们的。这其中，并不包括你林氏，也不包括你们那些皇族、王族中人。”
画棠说着，站起了身，双手负背，一步步踱到林氏面前，看向对方的双眼，再道：“青山书院案，你不说，也会有别人说。
陆氏、王氏，都已被押解到案。
本官能一个个地提审，包括乔氏、包括‘枯绿院’里的那些女人，本官都能。
本官相信：总能问得出来些什么。
就算你们都不说，也没有关系。你们没长心，那么，本官也可以不长心地、将你们直接推出午门、受凌迟之刑。
毕竟你也说了：本官现在已权势滔天了不是吗？
所以，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给你十息的时间，如果你还不打算招认，那么，便不用招了。
带着那些事、带着你满身的罪恶，下地狱去吧！”
林氏崩溃了。
却是在崩溃的叫嚷着：“是，我知道是我们咎由自取，可那是我们女子的错吗？
我们在家要听父母的、出嫁要听夫君的、夫死要听儿子的，我们什么时候听过自己的了？
还是他们听过我们自己的了？听过我们的意见了？
你们仨现在没嫁人、也没家人，所以你们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些话。
可我们呢？我们根本违拗不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夫君，我们要做什么，不全是他们指派的吗？
是，我们毒死了季虹，但那也根本不是我们本人的意愿，你们凭什么就把罪名全扣在我们的头上？
全是他们！他们指派我们、他们安排我们，他们让我们配合他们。
可到头来我们得到了什么？
是抛弃！是背叛、是用我们给他们换取逃跑的时间！”
叫嚷着、叫嚷着，林氏颓丧下来，整个人缩去了地上，双眼无神地流着眼泪，仿佛一瞬间，所有的精气神都被什么给抽去了一般。
她喃喃道：“有事让我们做，我们就得做。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夫君，是我们孩子的父亲、是我们家族的顶梁柱。
我们一生的荣辱、都系于他们的身上。你们还没有嫁人，你们不懂……
是，毒死楚秋月的是我们，可本来死的不该是她，而是你楚迎月。
郑佳欣如果在小山果被挂翻以后，吃了小山果，还分给你吃了，你俩就都会死。乖乖地死。
我们就会从郑佳欣的身上、搜出同样带毒的小山果。
负责来搜查的官府就会说：是郑佳欣利用了楚迎月的信任、毒死了楚迎月。然后自己不小心也中了毒。”
说着，林氏又坐了起来，看向郑佳欣道：“你不能怨我们选了你。谁让你是贱民来的？还和我们享受同等的待遇。
谁让你那么贪吃？谁让你总是把山林里的粗鄙野食、带进书院？
谁让你大大咧咧的、总是粗心大意又没长脑子？
最主要的：你有一个习惯，你吃什么、就会分给楚迎月什么。
你俩自然而然地、就被我们划为了目标。
为此、我们也跟楚迎月的父亲、楚博峰事先沟通过。
他同意了的。
只是他要求：太子必须娶楚秋月。必须要让楚秋月变成太子正妃。
我们答应了。”
林氏说着，就又耷拉下脑袋，形象像只被斗得惨败的公鸡、声音又像一只走不出绝境的困兽。
“可惜，被画棠给发现不对劲了。我站在台上，就有注意到：画棠一直在盯着那些小山果。
而也正因为她盯着，让我的计划功亏一篑。
我最初跟尚琪和刘雅梅她俩说：让她俩要出一些郑佳欣的小山果就行，然后交给潘晓霞。
潘家的潘晓霞，还记得吧？也是与你们同级的学员。
尚琪要到小山果之后，潘晓霞就会将事先准备好的、有毒的小山果还给郑佳欣。
可惜，尚琪那个蠢货，把那些郑佳欣给她的小山果、给捏扁了。
我只好想出了第二个计划：就是弄翻郑佳欣的小荷包。
在上课的时候、在你专心写大字的时候，我就通知尚琪和刘雅梅想办法弄翻郑佳欣的小荷包。
只要弄翻了，潘晓霞也能趁机将有毒的小山果、给混到那里面去。
其实，与其说是挂翻，不如说是：刘雅梅趁着郑佳欣不备给扯下来的。
但带毒的小山果还是没能混进去，因为画棠你一直盯着。
潘晓霞就没敢了。因为她知道你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