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若惶恐不安,眼神时不时偷瞄一眼身后的寝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是不是在里面藏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见大伙儿都盯着霜若看,皇后的表情也显得略微有些不自然,
“霜若,你最近做事是愈发笨手笨脚了。这茶水凉了,你去帮本宫添新的来。”
霜若领命正要退下,宸妃看出了这主仆俩的不对劲,忙道:
“慢着。臣妾看她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常言道家贼难防,皇后娘娘病着,这婢子不伺候娘娘,反倒在您的寝柜里倒腾了起来?”
殿内气氛一时焦灼不已,
宸妃趁着萧景珩还未发话,便让迎香去将寝柜打开,看看霜若在里面藏了什么。
怎料到柜子一打开,便有一件明黄色的寝衣掉了出来。
幸好霜若眼疾手快扑上去抓了一把,才没让寝衣掉在地上。
霜若捧着寝衣,十分慌张地检查着,口中还不时喃喃道:
“还好没有弄脏,不然皇后娘娘的心意可就糟蹋了......”
众人目光落在她手上,
才见捧着的是一件尚未完工的寝衣。
寝衣的材质用的是明黄色的上好锦缎,上面刺绣着九条五爪金龙,寓意九五至尊。
一看就知道,这是皇后亲手制作,打算送给萧景珩的。
寝衣上纹绣的金龙栩栩如生,针法讲究,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殿内短暂的寂静过后,萧景珩问道:
“一件寝衣,你藏它做什么?”
霜若抿唇偷瞄了一眼皇后,硬着头皮说:
“回皇上,这寝衣是皇后娘娘专门为了皇上的寿辰制作的贺礼。早在开年就已经开始准备,从选料、裁剪、纹绣,皆是娘娘亲力亲为,半分未曾假手于人。
娘娘本是打算瞒着皇上,到皇上生辰那日再给您一个惊喜。可是今日皇上突然到访,奴婢害怕藏在鹅羽软垫后面的寝衣会被皇上给瞧见,这才想着将它收起来,没想到却......”
霜若洋洋洒洒说了这许多,其实无外乎是要告诉萧景珩两件事。
第一,皇后为了他的生辰礼物,足足准备了八九个月;
第二,皇后之所以会‘积劳成疾’,就是为了给他日夜缝制寝衣。
皇后抛足了诚意,萧景珩如何能不感动?
毕竟真心向来是后宫中最难得的东西,凭他是皇帝,也是如此。
被‘拆穿’后的皇后面颊通红,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念道着:
“臣妾手艺不精,要皇上看笑话了。”
萧景珩示意霜若将寝衣递上前,细细抚摸着柔软的棉料和精致的绣样,半晌才道:
“这金龙出云的绣样繁复,你又用的是湘绣之法,最精细也最困难,可想而知你费了多少心思在这上面。如此心意,朕着实感动。”
“皇上喜欢便好。其实这些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为人妻,自然希望自己的夫君能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寝衣,这样才是贴心贴面的情谊。”
萧景珩淡淡颔首,牵着皇后的手说:
“你有这份心意便极好。只是日后万事要先顾着自己的身子,明白吗?”
皇后清浅颔首,笑意暖煦,绽放了一室的春光。
这一幕旁人看着是帝后琴瑟和谐,可宸妃瞧着却只觉得恶心。
后来萧景珩说:“既然皇后身子无恙,你们也别在这儿耗着,都各自回宫休息去罢。”
宸妃闻言立马上前两步,想要挽着萧景珩的胳膊,跟他一起回朝阳宫。
可人还没凑近,就见萧景珩满目温柔看着皇后,温声细语道:
“朕今夜留下陪皇后。”
宸妃愣在原地,
已经伸出去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皇后道:“这......皇上今夜翻得是宸妃妹妹的牌子,就这样留下来陪伴臣妾,似乎不大好吧?”
“无妨。”萧景珩看向宸妃,“婉儿不是那样小性子的人。”
他这句话无异于直接堵住了宸妃的嘴,
高帽子都扣上了,她还能说什么?
只能强挤出一丝别扭的笑容来,“皇后娘娘有疾,皇上陪伴在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左右臣妾常常能陪伴在皇上左右,也不差这一日两日。”
当天晚上,萧景珩毫无意外的留在了皇后宫中。
后来的几日,萧景珩都没有来看过宋昭,反倒是宸妃的恩宠又回来了,
萧景珩五日召了她两次,看得出来是有意要哄她开心。
萧景珩不来找宋昭,宋昭也一点不将此事往心上放。
她日日抱着个琵琶在宫里练习,倒是云杉先坐不住了。
“小主,皇上好些日子都没有来咱们宫里了,要不咱们明日去给皇上送点点心,也好在御前露露脸呀?”
云杉是好心,
帝王的恩宠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是怕宋昭没了恩宠再受人欺负。
可宋昭却说:“皇上若想见我,纵是天上下刀子他也会来。他若不想见我,我上赶着去也是讨人嫌,又何必呢?”
她看上去浑然不在意,继续弹弄着琵琶。
但她心里却是有底的:
就算萧景珩近日接连宠幸宸妃又能怎么样?
宸妃是小产过的女人,且还伤及了宫体,是很难再有孕的。
她的‘喜日’,就是太医院和钦天监一起推算出来,适合她受孕的日子。
这日子难得,三五个月才能盼来这两三日,错过这个机会,她还不知道得再等多久。
宸妃满心欢喜落得一场空,心中如何能不气?
这件事,从头到尾可以说是皇后和宋昭联手起来坏了宸妃的好事。
可宸妃却不知道这里面有宋昭什么事,
只知道将怨气和怒火撒在皇后和萧常在身上。
宋昭知道,以宸妃的性格,她是绝不可能咽下这口恶气的。
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只需要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站得远远儿的看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