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隐堂,坐落在越州南阳郡一处原始森林中,颇为偏僻。
多年以来,这里没有受到什么战火波及,树木繁茂,有各种各样的植被草药,随时都能采摘,方便用来制药研究。
还有一些上了年份的人参灵芝等天材地宝。
毒虫猛兽,更是随处可见。
所以,能来医隐堂治病疗伤的,大多都是江湖中人。
即便是猎户,都不太敢深入这片森林。
陈棠、阿离二人进入越州地界之后,不一日抵达南阳郡。
入城之时,已近黄昏,再加上乌云密布,天色更显昏暗低沉,雷声滚滚,眼看就有一场暴雨倾盆。
前往医隐堂,倒不急于一时。
两人准备先在南阳城找个客栈住下来,明天再说。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里,果不其然,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映照的屋里忽明忽暗。
陈棠二人熄灯,各自和衣而睡。
到了半夜,陈棠双耳一动,察觉到一丝异常。
在睡梦中,他仍会保持着《鲲息功》的呼吸吐纳之法,不断内壮脏腑,而且对于外界的感知,也极为敏感。
稍有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察觉。
陈棠没有急着起身。
他没有感受到什么杀机和敌意。
四周和地面传来一丝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爬行。
陈棠双眼明亮,在黑暗中看得清楚,在墙壁上,正有一只手掌长短的壁虎在飞速游动,很快消失在屋顶之上,从砖瓦缝隙中跑了出去。
他坐起身来,低头一看。
地面上,不知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一只只蚂蚁、蜘蛛,正在迅速爬动。
这些虫蚁仿佛突然醒了过来,而且不怕人,行为怪异,有些径直爬上陈棠的床铺。
只是,这些虫蚁似乎感受到陈棠身上的某种气息,从他身边绕了一圈,顺着窗户缝隙跑了过去。
“地震了?”
陈棠看到这一幕,面露疑惑。
旁边传来一阵细微的风声。
陈棠侧目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阿离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只是,她此刻看上去脸色惨白,为了躲避地面上的虫蚁,纵身跃上房梁。
可没在房梁待上片刻,就似乎受到什么惊吓,又飘落在地上,神色略显惊慌,不断伸出匕首,斩杀地面上的虫蚁。
但这虫蚁密密麻麻,哪里杀得完。
这是陈棠第一次,在阿离的眼中,看到恐惧这种情绪。
没想到堂堂东夷族鬼隐,居然怕这些小虫子。
哈哈!
陈棠心中暗笑。
阿离有些惊慌失措,四处寻找落脚的地方,最终看来看去,目光瞥到陈棠这边,不禁眼前一亮。
身形闪烁了下,眨眼间,来到陈棠身边站定。
说来也怪,陈棠站在地上,在他周围一丈内,居然没有一只虫蚁。
好像这些虫蚁,都在有意识的避开他。
“啊啊!”
“什么玩意!”
“我艹!”
夜半三更,这处客栈中突然传来一阵阵惊呼喊叫声,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大声疾呼,甚至已经有人破门而出,惨叫连连。
看来其他房间里,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阿离心有余悸的看着四周渐渐跑光的虫蚁,小脸煞白,仍是有些心有余悸。
但她心中更加好奇,微微偏头,对陈棠打起手势,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陈棠摇了摇头。
“老板,你这客栈别干了,养了这么多虫蚁!”
“闹虫灾了,太恶心了!”
“都给我咬出血了!”
众多入住的客人,在门口大声吼叫,宣泄着心中怒火。
任谁大半夜被吵醒,看到这一幕景象,都得吓出一身冷汗。
更别说,不少人被这些虫蚁咬了不轻。
“各位客官老爷们,真是对不住,这情况没遇见过啊。”
听声音,客栈老板都快哭了。
“各位老爷放心,今晚的住店钱,我分文不收,明天请各位客官老爷们吃一顿好酒好菜压压惊。”
“这可不行,你得赔钱!”
“不住了,什么破店!”
“要不是外面下着大雨,我们也撤。”
客栈里一片吵闹。
陈棠先是推开窗户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随后,他推开房门,朝楼下望去。
一楼大堂,客栈老板不断朝着四周躬身作揖,道:“各位客官,这些虫蚁看上去似乎是受惊了,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后面应该没什么事,请各位客官放心。”
“是他在捣鬼吗?”
阿离打了个手势,看着客栈老板的方向,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意。
她从小就害怕虫蚁。
即便作了隐者,对于虫蚁的恐惧,仍然保留着。
只不过,平时做任务的时候,碰见三五只,倒也没什么,克服一下内心恐惧,随手就弄死了。
方才一下跑出来这么多,真是吓到她了!
虽然房间里的虫蚁,已经跑光了,她回想起来,还是感觉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若这客栈老板是罪魁祸首,她绝不会放过此人!
“看着不像。”
陈棠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方才看了一眼外面,不光是这家客栈,其他地方,都有无数虫蚁冒出来,朝着城外的方向涌动。”
说到这,陈棠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什么,沉吟片刻,才道:“走,咱们出去瞧瞧。”
回屋带上行李,两人下了楼。
一楼大堂,不少客人仍围着老板,纠缠不放。
“老板,你这有蓑衣斗笠吗?”
陈棠挤开众人问了一句。
“啊?”
客栈老板愣了下,意识到陈棠二人要退房离开,连忙说道:“有,有。”
“给我拿两件。”
客栈老板连忙吩咐伙计去后院拿。
没过多久,伙计便拿了两件蓑衣斗笠过来,递给陈棠。
陈棠接过,顺手扔给老板一两银子。
“这可不敢要。”
客栈老板还想推辞,陈棠没有理会,披上蓑衣,带上斗笠,已经离开了客栈。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下了半夜,仍没有停止的意思。
阿离手里拎着斗笠蓑衣走了出来,却并未穿好。
她是隐者。
这种衣物虽然挡雨,可影响她的身法动作。
淋雨,对于隐者而言,简直是最正常不过的训练。
她早已习惯。
陈棠没管那些,帮着阿离穿戴好蓑衣,斗笠一戴,带着她冒雨朝着城南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