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府,新界区。
一个昏暗的小巷里。
姜天生悠哉地拿着钥匙走在回家的路上。
尽管是狂狮帮的影子军师,但在家人眼里,他还是那个早起贪黑的公司小文员。
每个月拿着微薄的工资,艰难地养活一大家子。
狂狮每个月给他的工资不少,但他都只是默默存起来。作为狂狮帮唯一一个带脑子的人,他深知随着华国统治力越来越强,帮会存在的空间就越来越小,早晚会被清算。
所以他尽力跟狂狮帮撇清关系,甚至到现在他在帮会中没有一个正经职位,甚至很多中低层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但他又不能完全放弃狂狮,因为那是他的兄弟。
熟悉的小路上,姜天生隔得老远就闻到自己家里的菜香味,嘴角微微翘起,这是家的味道。
只是身为普通人,他没有注意到小路尽头一辆小货车内几个大汉正盯着他。
“大哥,动手吧。”老郭眯着眼看向姜天生,对身边的狂狮催促道。
“不是,为什么神子突然下令要杀他?老姜为帮会付出那么多,不行,我要去跟神子理论一下。”
关键时刻,狂狮还是不忍心杀老姜,他只是鲁莽但不傻,杀了老姜,帮会的管理怎么办?老姜就是他的大脑。
“老大,上次我们不战而退,神子已经震怒要缩减我们的支援,总要有人出来扛,而且的确是老姜的主意啊。”老郭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不杀,难道让神子派阿南杀?我们动手至少能给老姜一个痛快。”
“可是……”
“老大,要不我们动手吧,您先回去。”老郭劝解道。
狂狮神情复杂地看着老姜微微有些岣嵝的背影,满是不舍。
“砰砰砰。”
摇摇欲坠的防盗门被敲响了。
老姜缓缓打开门,露出半个脑袋,微微一怔地看清来人。
“怎么,不欢迎我?我给侄子带了点衣服。”狂狮晃了晃手里的礼品袋笑道。
老姜虽然好奇狂狮的突然来访,但却没有想太多。两人是发小,两家也是世交,狂狮来访也不算突兀。
简单的三室一厅、八十平的小屋内,老姜的媳妇正在厨房里忙活,老姜的父母坐在客厅陪孩子看着电视,一副家庭美满的模样。
“叔,婶。”狂狮跟老姜父母熟络地打着招呼。
“哎,小狮子,你小子有时间没来了?”老姜父亲拿起老花镜笑道。“今天陪叔喝点,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你爹怎么样?”
“都好呢。”狂狮神情不自然地笑了笑,放下礼物,跟两位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老姜看着狂狮的神情,内心莫名地有些不安。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狂狮的性子他很了解,今天的狂狮看向自己家人眼里居然有愧疚和不安。
开饭后,狂狮一反常态,话不多,一个劲地喝着酒。
老姜见状,心知狂狮心里有事儿,找了个借口把家里人叫回房间休息。
两个发小,默默地做了许久,狂狮喝得双目发红,浑身酒气地将手放在老姜肩头。
“姜啊,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我们俩光屁股长大,快四十年了。”老姜看着伤感的狂狮,默默摸出手机不露声色地给媳妇发了个消息。
“是啊,四十年了,好快啊,兄弟,我心里苦啊。”狂狮低着头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帮会人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我就···我就如履薄冰,那么多兄弟指着我吃饭,说实话,我好后悔啊。”
“我后悔当初没听你的劝告。如果我们安心发展,不与东印集团纠缠在一起,老老实实发展自己的产业,就不会被东印集团逐渐控制。”狂狮双目含泪地说道,“现在帮会的兄弟们都被东印集团养成了依赖了,都已经习惯伸手向东印集团要钱过日子,越来越多的高层私下里与东印集团高层勾结在一起。”
老姜点燃了一支烟,默默地不说话。
“你...你说我该怎么办?”狂狮问道。
“我觉得现在是个好的机会,我一直在强调洛安的目的。这些天我调查了洛安背后所有的大佬,第四战区与洛安闹翻了,古家在港没有利益,姬天仇也不可能,因为他无法指挥洛安,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老姜深吸一口烟,“第一战区。”
“小狮子,第一战区有多大的实力?我一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洛安会进港府搅局,现在我知道了,内陆很可能要对境外势力出手了,洛安只是一个引子,我们现在站在风口浪尖,趁现在重新站队吧。在港府,无论是爱德华家族还是其他势力,都不是第一战区的对手,这是地域优势。”
“趁这个机会把帮会洗白,你看洛安一样玩地面出生,现在他什么段位?背后那么多大佬支撑着他,如果我们这次不站队,最好的结果就是被东印集团慢慢侵蚀架空,最坏的结局...港府的帮会是不可能长久存在的,想要港府稳定,帮会肯定会被清扫出局。”
老姜耐心地劝解,却发现狂狮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
以往每次老姜劝他,狂狮都极为敷衍。
“哎,我知道了。”狂狮沉默地点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老姜内心不安地说道。
“我想一会,你出去给我买包烟吧。”
“你不是还有...好···好乃?”
老姜眼神深邃地看着狂狮面前刚打开的香烟,突然懂了。
“照顾好我老婆和孩子。”
老姜缓缓起身,他再迟钝也明白了狂狮来的目的,况且他还是狂狮帮最聪明的人。
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好大哥,老姜颤颤巍巍的转身。
“啪啪啪”
狂狮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颤抖地点头。
“其实,在帮会里,被绑定最深、最不愿意脱离东印集团的是你,只是你不愿意承认。”老姜知道自己的结局,叹了口气,“玩了一辈子,看走眼了。”
“你才是那个被腐蚀最深、最不愿意放弃东印集团支持的人啊。”老姜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颤抖地往外走去。
“我··没有,我只是不能让帮会散了,那么多兄弟,我没得选择”
“嗯”
老姜不再辩解,明明没喝几杯酒,却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家。
一股寒风袭来,老姜穿了件单衣,缩了缩身子。
昏暗的灯光下,几个抽着烟的汉子看到老姜,缓缓站起身子。
“别··别在家门口,别吓到我老婆孩子”老姜颤声哀求道。
几个汉子对视一眼,点点头,指了指街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