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人，两种声音。
吕洞宾在跟自己说话？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斩根本不可能相信这种事，而且两个的声音如此明显，就好比两个不同的人在聊天一般。
这是被人夺舍了？
可吕洞宾已是得道数千年的仙人，仙人基本上是不会被夺舍的。而且就算夺舍，被夺舍之人，也会失去了原先的意识，成为一具躯壳。
人格分裂？
更令人震惊地是对话的内容，这是一场针对封妖塔的阴谋。
如果封妖塔被毁，刑天获得自由，那么势必会在三界之间引发一场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李斩取出玉简，将眼前吕洞宾自言自语的一幕录下来。
由于两道隐身符的作用，玉简根本无法正常使用，一旦撤去隐身符，必然会引起对方的察觉。
所以只能录取声音。
李斩靠在角落，凝住心神，偷听“两人”的谈话。
眼前的情况，更像是一个吕洞宾的身体里面，住着两个不同的灵魂。
一个是吕洞宾的本尊。
另一个则是不知名的宿主。
很明显，吕洞宾的本尊，明显受到了压制。
吕洞宾道：“我不明白，你明明已是位列仙班，为何偏要助纣为虐？”
沙哑声音道：“我与你不同，位列仙班，不死之身，成为尸位素餐的行尸走肉，哪怕活上几万年，又有什么用？我享受万人敬仰，可我的族人，却依旧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又如何能安之若素？”
“那为何与佛门勾结？”
沙哑声音哈哈一笑，“勾结？活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有看透？道门、佛门，本都是一路货色，都是当今三界体系下的既得利益者，佛宗的确是在利用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
吕洞宾问道：“你们可曾想过，如果毁掉封妖塔，魔神刑天重见天日，三界将会迎来一场浩劫？”
沙哑声音叹息道：“你也是活了几千年的人，第二次天庭之战前，神族和妖族一直生活在北俱芦洲，三界六族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是天庭觊觎北俱芦洲，不断妖魔化和污名化，又打着所谓正义的口号，去侵占和掠夺他们的地盘，毁掉他们的信仰，抹杀他们的文明，强迫他们信奉你们的神只，如果说有浩劫的话，那也是天庭自己一手造成的。”
不得不说，这个声音沙哑的“吕洞宾”，说话极具煽动性。
三言两语，让吕洞宾无话可说。
不止如此，躲在暗中的李斩，听了之后也是深为震撼。
他虽然对千年之前的天庭之战了解并不多，但从他接触到的陆道人、烛龙口中，也知道了不少信息。
陆道人是主张三界大同，六族共存的主张，可是眼前的天庭和三界秩序，令人失望。
天庭的仙人们，相互倾轧、内斗，为了维护神格，其手段也有些令人不齿，比如之前对韩湘子的惩罚，就是一个例子。
良久，吕洞宾才道：“你到底还要我做什么？”
沙哑声音道：“很简单，九月十五，将杨戬引到封妖塔，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我将身体还给你，你继续当你的八仙。”
吕洞宾惨笑一声，“封妖塔一旦失守，只怕蓬莱八仙也将不复存在。”
“蓬莱是风水宝地，人间仙境，这么一块肥肉，道门是绝不会舍弃的。不但如此，他们还会千方百计的保住你们！”
这番话让李斩觉得奇怪。
不过转念一想，很快想通了其中道理。
封妖塔一旦失守，佛宗必然会拿此大做文章，从而进一步削弱道门在天庭的领导力量。
而道门则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蓬莱八仙，保住蓬莱在道门中地位。
看似很不合理，这件事涉及到道佛之争，也就不难理解了。
沙哑声音又警告道：“不要试图阻止这一切，不要试图自我了断，否则，整个蓬莱几百弟子，还有蓬莱岛上的几万百姓，都将从人间消失，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
李斩从纯阳洞府出来时，身上已是汗流浃背。
吕洞宾被人夺舍？
有人要毁掉封妖塔？
这种话就算告诉别人，对方也只会觉得他是在胡言乱语。
吕洞宾是纯阳真人，东华帝君转世，在天庭和人间享有极高的清誉，而且又神通广大，怎么会被人夺舍？
至于封妖塔，那可是三清道祖亲自设下的禁制，而且在天河大阵的监视之下，想要毁掉它，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当陆玄机和杨戬听到这些话时，也并不相信。
直到李斩将在纯阳洞府录下的声音给二人听，他们才不得不面对当下蓬莱面临的严峻形势。
李斩道：“要不将这件事禀奏天庭？”
陆玄机道：“我们人微言轻，又是凡人，这种以下犯上之事，在天庭十分忌讳。”
“杨二爷在天庭有仙箓，若你来做呢？”
杨戬皱了皱眉，考虑片刻，也摇了摇头。
“此事不妥，没有真凭实据，只靠一段声音，根本无法证明。”
李斩又道，“那李真人呢，他是八仙之首，这件事，总得告诉他吧？”
杨戬道：“发生这种事，连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李真人修为远在吕洞宾之上，蓬莱发生这种事，他又岂能不知道？”
李斩心中一惊。
联想到之前在封妖塔中的种种遭遇，铁拐李似乎对吕洞宾的事情并不关心，甚至李斩悄悄溜进封妖塔时，风云师兄明明发现了他，风师兄还在替他打掩护。
这是一个局。
有人在做局，有人在破局。
有人推波助澜，有人浑水摸鱼。
有人坐山观虎斗，有人坐收渔翁利。
万事一盘棋。
李斩只觉得他们几个成了这盘棋上一个个棋子，成为那些棋手间互相角力的工具。
事情变得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李斩不甘心成为棋子，更不想自己的命运，任凭别人来摆布。
他一直在不断的调查真相，想方设法找出破局之道。
可是当了解到越来越多的消息，接触到越来越多的秘密，很多事情、多方势力纠缠在一起，就如一个混乱的麻球，想要解开，越是努力，越是一团糟。
他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
与其去分析各方背后势力的动机、目的以及计划，在毫无头绪的时候，不如尝试一下化繁为简，从源头上、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要抽丝剥茧，而是快刀斩乱麻。
想到此，李斩缓缓道，“想要破局，我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