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是珍贵的。
力量，是危险的。
从帝国起流传在‘神秘侧’内的这句话，得到了所有‘神秘侧人士’的公认，尤其是那些遭遇反噬者，更是深有体会。
不同于物理层面对人身体的伤害，‘神秘侧’力量对人的伤害往往是从扭曲精神、意志开始的，之后再以此为起点，畸变身体。
最终？
自然是死亡。
其中唯一的区别是，死亡时痛苦的程度罢了。
灵性、仪式、秘术任何一点出现错误，都会出现这种现象。
亚瑟不确定威廉是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了。
但是亚瑟确定威廉已经遭到了极为严重的反噬，精神、意志早已被扭曲，甚至记忆都已经出现了偏差！
不过，畸变之后，威廉所蕴含的大量‘死亡之气’，却让亚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所以，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起，年轻的‘灵媒’就有了一个完整的略微修改后的计划——这个计划是建立在对威廉的了解和故意让嘉尔山镇巡警透露行踪，以及原本的两次‘强攻’之上的。
效果？
自然是不错的。
看着向自己颤抖询问的威廉。
亚瑟依旧保持着那种淡淡的悲悯。
已经演到了现在，那当然是要演全套了——
年轻的‘灵媒’先是摇头，然后再微微点头。
接着，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向着威廉竖起了自己的食指。
没有任何的语言。
却又胜过千言万语。
早已呼气大过吸气的威廉看着年轻的‘灵媒’摇头时，眼中浮现着无奈与绝望，但随后的点头却是令威廉一怔，等到年轻的‘灵媒’竖起那根手指时，威廉的眼中更是充斥狂喜。
他，只有一次机会！
不！
是，他还有一次机会！
果然早在二十年前，看过‘死亡之书’残页的查理阁下早已经预料到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所以，才会有对方的后裔出现在他面前。
“大师，请问您的名字？”
死亡即将降临，威廉脸上的脓疮开始消散，露出了一张略显苍老的普通面容。
此时此刻，威廉的脸色虽然变得无比苍白，但是话语却变得连贯起来，而且，这位威廉还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边整理破烂的衣物，一边用手抓着凌乱的头发，向后梳理着。
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后的时刻。
深知这一点的威廉希望自己尽量体面。
当做完这一切后，威廉再次看向了年轻的‘灵媒’。
“亚瑟.克雷多斯。”
年轻的‘灵媒’告知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站在那的威廉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随后就径直在年轻的‘灵媒’面前单膝跪地，嘴中高声道——
“我以吾之灵魂向您宣誓效忠，您所想就是我所念，您目光所及之处，就是我一生为之奋斗所在。”
点点代表着灵性的光辉，就如同萤火虫般从威廉头顶冒出。
一同冒出的，还有浓郁的显现出黑色的‘死亡之气’——与‘死亡诗社’的纯粹不同，威廉所拥有的‘死亡之气’更加的驳杂，但也更加的量大。
那黑色刚刚出现时，也只是拳头大小。
很快的，呼吸间就变为了房屋大小。
接着，就超过了那原本榕树树冠的大小。
然后，更是笼罩在整个庄园上空，犹如一个盖子将这一片山坳全部的盖住。
漆黑幽深。
死气弥漫。
星星，月亮全都被遮蔽，有着的只是独属于死亡的哀嚎与静怡。
这种极为矛盾的感觉刚出现，原本在‘死亡之气’还苦苦支撑的西蒙，再也撑不住了，直接摔倒在地。
刚刚在‘死亡之气’出现刹那，就摔倒在地的亨特、纽特更是脸色苍白，全身颤抖。
无法控制的颤抖。
那是源自生物对死亡的抗拒。
至于嘉尔山镇警长西布隆一行？
此刻瘫软在地，早已屎尿齐流。
并不是不想昏迷。
而是无法昏迷。
哀嚎与静怡交织而出的绝望，正要用最为残酷的方式折磨他们。
摔倒在地的他们，清晰看到了头顶之上，那似乎要吞噬一切的漆黑开始翻滚，就如同是即将掀起风暴的乌云一般，但却没有风声，也没有闪电，所有都是无声无息发生的，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一具巨大的黑色骷髅已经从这宛如乌云般的云层之中探了出来。
呼！
骷髅的骸骨右爪插在了威廉四周，隆起的手背与五根手指就犹如是一个牢笼，将威廉束缚其中，骷髅的骸骨左爪则是高高抬起，搅动着这片乌云，微微开合的嘴巴好似对在场的生灵发出了无声的嘲讽，眼窝深处一道又一道的‘死亡之气’溢散而出，吞噬四周的生机。
但这只是无意识的行为，当这探出半个身躯，就足有百米大小的漆黑骷髅扭动颈骨时，那眼窝深处的‘死亡之气’就犹如是瀑布一般，狠狠砸向了地面。
顿时，所有人就瞪大了双眼。
西蒙也是如此。
不过，不是担忧，这位见习警员对自家顾问有信心。
但下一刻发生的一幕，却令这位见习警员彻底呆住了。
‘死亡之气’消失了。
那好似瀑布一般的‘死亡之气’就如同是被截流一般，凭空消失了。
只有亚瑟站在那，面色淡然，一动不动。
‘不愧是顾问！’
这位见习警员虽然对自家顾问有信心，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幕，立刻，这位见习警员看着自家顾问，眼中就只剩下了敬佩。
剩下的人则全都是不可思议的模样。
而被所有人关注的亚瑟则是有点懵的。
不是对‘死亡之气’的出现。
这一点，他早有预料。
在看到威廉的第一眼时，他就感知到了这一点。
令他发懵的是威廉的‘契约’。
他干什么了？
他不就是单纯的【唬骗】一下对方，怎么对方还和他掏心掏肺要卖身给他了？
他不就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还竖了一根手指吗？
这又什么意义吗？
没意义啊！
他不就是顺势配合了一下对方吗？
怎么对方还从中悟出了什么？
心底飞速运转，但拥有‘灵媒’职业素养的亚瑟面容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看着那巨大的漆黑骷髅，微微发出了一声叹息。
漆黑骷髅却是咆哮起来。
无声的咆哮中，漆黑骷髅抽出了搅动死气乌云的左爪，对准了亚瑟狠狠砸下。
它要让这生灵，明白死亡的威严。
它要让这生灵，明白死亡的痛苦。
它要让这生灵，明白死亡的绝望。
然后……
它就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