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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夜色一深,裴长淮让寻春推着他来到东院的书房,探望裴元茂。
裴元茂趴在床上,裸着背,背上纵横交错着红痕,有一鞭条还不慎抽到他耳后,连着整个耳朵都是红肿的。
安伯正给他上药,安伯存着教训的心,下手自然也是没轻没重的。
裴元茂疼得龇牙咧嘴,不住地叫疼,这厢见到裴长淮,看他锦毯下覆盖着的双腿,裴元茂更没有脸面,一时想到,自己这样的疼跟他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裴元茂不肯再叫唤了,将头面向床的里侧,一直忍着声音。
“安伯,让我来罢。”
裴长淮从安伯手里接过治伤的药瓶,再将众人屏退。很快,房中只留下他与裴元茂二人。
裴长淮轻轻吹了吹他肩膀上的伤痕,上药时,手法足够轻柔,药粉落在伤口上,裴元茂也就是身体微微一颤,虽也是疼,却比方才好受许多。
裴元茂被母亲训斥一番,早有悔意,他知道自己这回不仅仅让侯府丢了大脸,还让裴长淮丢了武陵军的掌权。
自从裴家的男儿相继战死在走马川之后,裴家的气候就远不如从前,好在当年裴长淮前去走马川收拾残局,立有战功,皇上才决定将武陵军交到裴长淮手中,保全了裴家这最后的荣耀。
如今这一份荣耀也因为裴元茂的事丢掉了,正则侯府的处境一落千丈,大凡是追随过侯府的人都不禁对他心有怨言。
裴元茂只恨自己糊涂,也不敢委屈,一听安伯说。如今裴长淮连走路都不能,甚至都不敢去见他一面。
裴元茂心中愧疚不已,小声道:“三叔,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给你生事了。”
见他真心知道悔改,裴长淮也没有太过苛责,只淡淡地说道:“元茂,你还年轻,既不曾铸成大错,尚且有回头的余地,一切都不算迟。你祖父和爹爹都在天上看着你,别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让他们痛心。”
裴元茂流出眼泪,道:“道理我都明白,三叔,我只是、只是不甘心与妙如有情的人明明是我,上次见面,她还送给我定情信物,我答应她回去就请阿娘去提亲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谢知章呢?”
他只觉委屈冤枉,攥紧手指,狠狠捏着那一方手帕。
裴长淮瞥见那方手帕,本没有太在意,只看帕角处绣着花样儿,略有些眼熟。片刻后,他猛然一惊,将那帕子从裴元茂手里夺过来。
见那帕角处绣着的是绿柳叶与小青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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