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牛名声渐广,府邸门前,常有人跪地求医。刘二牛多是视之不理,如今他已不缺钱银,更青睐稀奇古怪的稀罕物,便是有人拿出千金恳求,他也不大乐意理睬。
又因得官府承认,心中底气更足,认为那手段非凡的李长笑,不过是空有手艺,却既无头脑,又无野心的懦弱之人。已全在自己掌控之中。
心中正自膨胀,不止求利更开始求名,他开始布设诗宴,请来文人学子,奇人异士,到他府邸上来做客。
如此数回,名声果真渐渐传出,一时风头无二,刘二牛便心想,单单请来府邸上做客,一回二回还好,若是次数多了,难免觉得厌倦,配不上自己如今身份。不如在风景秀美的野外布设诗画宴,以那天地间山山水水为题,各自抒发自己才华。
于是发布请帖,广招天下的俊才,他要在一山水绝佳之地,布设诗画宴。到了宴会当日,果真极多人受邀而来,那诗画宴十分顺利,不少年轻子弟展露头角,作下佳诗、良诗。除却舞文弄墨外,身手极佳的武者也是不少,刘二牛挑选数位本领高强的武者,招为了贴身护卫。
本一切顺利,却哪里料到回去途中横生了变故。刘二牛一行人,酒过三巡,宴会大尽其兴后,启程回城,却天色突然黯淡,下起蓬勃大雨。厚厚雨幕欺压而下,众生垂首,不敢直视。
刘二牛无奈停下等雨,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让刘二牛好生烦躁,指着天破口大骂。连着骂上几声,忽听玄雷阵阵轰鸣,声势浩荡,宛若天公怒吼。刘二牛一时泄了气,讪讪收回谩骂,再不敢张口,但心中却道:“你还真能劈死我不成?”
虽怕却不在意。果真又过一个时辰,突来雨势终于停歇。刘二牛带着队伍,朝回赶去。这场诗画宴场地,清幽秀美,但也远离人迹,有些许山道颇为难走,因大雨导致地上湿滑,更是难上加难。
抬轿的人步一滑,“噗通”一声,便将刘二牛摔了下来。狠狠摔入泥地里。一身衣物变得脏乱不堪,极其狼狈。
刘二牛气得抽出长鞭,狠狠鞭打四名抬轿的下人,打得浑身是伤,鲜血淋漓,跪地求饶,才肯罢休。还放言称,回去便卖了他们。吓得那下人哆哆嗦嗦,不敢出言反驳,便是抽泣也需极力压制。
那雨天路滑,意外摔倒,实也不能全怨他们。刘二牛出身农户,曾也为人抬轿,赚些外快,当时还心中抱怨,那富家子弟只会拿下人出气。如今位置一换,他自个行事,却比之以往的富家子弟,更是狠辣有余。半点不因从前遭遇,而升起怜悯同情之心。反而变本加厉责罚。
刘二牛怕又被摔下地,只能自个步行,走几里地。便见前方塌方,被巨石、黄泥,截断了去路。若想回城,便必须绕远路而行。刘二牛大骂晦气,暗想莫非是骂了天几句,被天记恨上了,非要寻自己麻烦不成?
可他霉运远不止于此,绕路途中,他等一行人,好巧不巧遇到一对山匪。刘二牛本带足了护卫,面对寻常山匪,也自有招架之力,其实因前些年战乱,附近山中藏匿山匪,早已是时有之事,刘二牛也不意外,想要息事宁人,用钱财消灾。
本来,山匪见有利可图,也给面子,答应放刘二牛离去。但偏偏其中一名山匪,认出刘二牛的“盛名”,又想起自家大当家,正好染上难治恶疾。
便不要钱财,反而要刘二牛,将山匪大当家治好。刘二牛哪里答应,双方斗了起来。刘二牛护卫虽多,拦路山匪不是对手,但一时半会也难以突围。
再加上山匪据点就在周遭,一时间支援源源不断,不出意外,便将刘二牛生擒而下,带到了大当家面前。
只见那大当家,浑身模样甚是骇人,简直与怪物无异,浑身脓包,右手手掌水肿,足有大腿粗细,长长垂着,单是远远看着,便闻到一股骇人恶臭。多待一秒,都算作煎熬。
刘二牛嚣张自嚣张,但却不傻,如今之急,便只能同意了。但他提出一个要求,只能带山匪大当家一人去。理由是,那医仙只承自己的情,多了绝不出手医治。
大当家忙与刘二牛称兄道弟,更想敬刘二牛为大哥。山匪上,又是布设一场大宴,各自喝酒作乐,其乐融融。
刘二牛实也不笨,他早早对外宣称,他年少时机缘巧合,救下了一名神医。那名神医是承自己救命之恩,才屡屡出手救治。
此说法早被众人信服。刘二牛见众山匪这般恭敬,心念再起:“我若借此收服山匪,势力岂不再进一步?”便真心想治好大当家,当晚郑重告诉众人,他刘二牛,定当竭力相助,绝不有半分弄虚作假。
大当家旧病不得医,终见光明,登时放声大哭,与刘二牛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大当家虽是感动,在两人跪地磕头,念到“同年同日死”时,心中却在想,若这顽疾再医不好,便真与刘二牛同归于尽,不再苟活了。
次日,刘二牛与大当家启程,走到一片密林时,刘二牛要遮挡大当家眼睛。大当家十分犹豫,刘二牛道:“二弟,你不信大哥?”大当家生性顽劣,从不肯自居于他人之下。也是被旧疾折磨,着实没了办法,才认刘二牛为大哥,但听刘二牛自称“大哥”时,他又不免打自心底不得劲。
最后一叹,答应蒙眼。在刘二牛牵引下,穿过林间小道,来到幽静处的来去客栈。
那道白衣,依旧趴在长椅上,前些日子,救下的鸟雀,十分亲昵的站他的头顶,叽叽喳喳,却也不嫌烦。
李长笑救好它后,便是赶都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