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白馨主动坐在了萧元皎的身边。
席间不管萧元皎夹什么菜,白馨都会抢先一步夹走。
蒋氏几次皱眉,都被许氏按下,“大嫂,小孩子吵闹,你要冷静。有什么事,宴席后再说,现在大哥还在。”
蒋氏看着白馨,心中叹息。
萧元皎看到蒋氏的脸色,知道分寸,于是放下筷子,用手帕轻轻擦了嘴,“舅外祖母,娇娇吃饱了,而且,娇娇今日多喝了几杯,娇娇想出去散散酒气。去去就回。”
蒋氏也放下筷子,先是看了一眼白馨,然后笑着说:“快去吧,寻欢,去后厨给你家小姐做点醒酒汤。”
寻欢称是,自然也是明白了蒋氏的意思。席间,萧元皎一口菜没吃,这酒一口都没喝。蒋氏是让寻欢去后厨找点吃的给萧元皎。
寻欢去后厨找吃的,萧元皎独自一人去了后花园,坐在池塘边上,拿起一旁的鱼食喂起池塘里的锦鲤。
脚步声响起,萧元皎警觉起来,可是随后又放松了,那人自身后拥住她,身上的沉水香气味包围了她。
“饿了吧?”
熟悉的声音耳边响起,萧元皎没有回答,手中的鱼食碗被身后之人拿走放下。
“你怎么也出来了?”
白容隐轻笑:“因为怕你一个人待着。”
萧元皎叹气,回身看着白容隐,“你回去吧,舅外祖父他们在等你呢。”
白容隐笑着将人抱进怀中,“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走。”
萧元皎没有出声,白容隐叹气松开她,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真是小气。”
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白容隐说:“这虾你最喜欢,我剥了一些,记得吃掉,不然又要肚子疼。”
说完转身离去,寻欢来的时候,瞧见白容隐的背影,端着糕点和果干过来,“小姐,大长老来过了?”
萧元皎看着石桌上满满一碗虾仁,错过它,伸手拿过点心,轻咬一口。然后递了一块给寻欢,拉着寻欢坐下。
寻欢看出萧元皎不开心,试探着问道:“小姐,您还是不能原谅大长老吗?”
萧元皎看着寻欢,有些疑惑的问道:“寻欢,哥哥待我好吗?”
寻欢点头,“当然了。小姐,说句僭越的话,我三岁就跟在小姐身边了。这么多年,除了王爷和王妃,就是大长老对小姐最好了,连世子和几位少爷都比不上大长老。”
萧元皎有些迷茫,“那为什么我会感到窒息呢?”
寻欢放下糕点,轻轻覆上萧元皎的手,“我知道小姐想要的是自由,是独自一人闯江湖的勇气,是像国公夫人和白夫人一样,翱翔天地的自由。可是小姐,你和她们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寻欢笑着说:“小姐,你生来就是人上人,是顶顶金贵的宸王府小郡主,你是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多少人的眼睛从你降生之日就盯在你的身上。小姐想要自由,可是这并不耽误小姐的身份啊。”
萧元皎再次迷茫了,寻欢继续说道:“小姐小的时候想要自由,所以拼了命学医术毒术和武功。受了多少苦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小姐,大长老为了到您身边又受了多少苦呢?”
萧元皎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是有多喜欢白容隐的,所有人都想要背她,可是她只想要白容隐一个人背。
小时候她为了拥有百毒不侵的身体,吃了几十种毒药,差点死掉。是白容隐陪着她吃了几十种毒药,随后炼制解药,两人才成为不药人。
她要成为圣女,白容隐就成为神宫大长老,而她知道,白容隐的志向从来都是做官,做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
是为了她,他才成为神宫大长老的。
为了得到药王宫圣女的位置,试炼中她扔掉了归灵给她秘籍,一个人上山采药,差点被群狼咬死,是白容隐出现救了她。
她知道自己有多喜欢白容隐,有多想要得到白容隐,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被束缚了呢?
她爱的究竟是自由还是有白容隐陪伴的自由呢?
回到宴席,白馨已经不在座位上了,萧元皎被蒋氏的热情塞了整整一碗的菜,被迫吃下一整碗的菜。
回去的路上,白容隐和萧元皎没有坐马车,反倒是拉着萧元皎的手,缓缓的散步。
萧元皎的思绪早就飘到千里之外了,白容隐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发呆懵神的状态,只觉得好笑。
回到宸王府,李伽宁就将萧元皎拉进了绯华院。
“母妃这是做什么?要是让父王知道我占了他的床榻,我可逃不了被罚。”萧元皎坐在罗汉床上看着面前的棋局,笑嘻嘻的伸手捻起一粒棋子放在棋盘上。
李伽宁坐在一边,撑着头问:“你和容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萧元皎下棋的手一顿,随后再次落子,“母妃说的是什么事啊?”
李伽宁坐到萧元皎的对面,盯着她看。
萧元皎被盯的发毛说道:“十三岁那年,我赌气下了山,为了躲开他,进了春风楼做了艺伎。”
“什么?”
李伽宁惊讶的出声,起身时带翻了期盘。
萧元皎笑着拉着李伽宁坐下:“母妃别这样,这事没人知道。”
李伽宁沉了脸,“你呀,真是不知道分寸,那种地方也敢去。”
萧元皎笑着收拾棋盘,将散落的棋子一个个拾起,放回棋奁中。
“在那里我见识了不一样的人生。有因为家中活不下去将女儿卖进来的,有被骗进来的,有自愿进来的,各种人各种理由。”
最后一子放进棋奁,“在那里弹琴的时候,被一个客人调戏,我要出手教训他的时候,容隐哥哥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发怒的样子,他说,如果他错了,我可以惩罚他,但是不能这样折磨自己。”
“容隐是个好孩子。”
萧元皎依偎到李伽宁的肩头,“那一刻,我以为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他。我甚至很确定,我会嫁给他。”
李伽宁摸了摸萧元皎的脑袋,“那以后呢?为什么又闹了别扭?”
萧元皎坐直了身子,“因为我喘不过气了。”
“嗯?”李伽宁疑惑地看着萧元皎,“喘不过气?”
萧元皎点头,“是,他的爱,让我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