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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余芳是个脾气爽利的北京老太太,对她从没说过重话,可怼起亲儿子来却是一把好手。别的媳妇头疼婆媳关系,江鹭从没这个困扰,这点上她倒是一直觉得幸运和窝心的。
“没事,妈,就一点小事。”当着蔡灏然,江鹭不想提吵架的细节,只说:“我这会儿和同学在路上,晚上到家,我再给他回电话。”
余芳听出了不便之意,没再多问:“好,那你注意安全,到家早点睡。别跟宋魁置气,犯不着被他气坏了身体。”
江鹭笑笑,“知道了,你们也早点睡。”
这周宋魁忙得头有点昏,刚参加完一个短训班回来,又马不停蹄地带队赴外省考察调研。这个考察从级别和人员配置上原本是要交给曲向东和何崴这个常务副局长去的,但何崴临跟前突然掉了链子,身体不适请了假。
宋魁知道他这大概率又是故意给他撂挑子,上任这才多久,这类事已发生不止一回了。他没多说什么,一来是给何崴留着面子,二来,人家拿身体做文章,他更不便置喙。
这回考察是公安部关注的重点工作,不能不重视。他只好为原定周四的政府工作会议请了假,亲自率队于周四上午乘飞机到达了泗垣市。当地公安局领导班子和市府领导热情接待了他们一行人。
两天的调研工作结束,原定周五晚上返程,谁知泗垣突遭大面积雷暴降雨,航班因恶劣天气取消,其他时间段全满座,不得已只能改签到次日晚上。
这时间,机场候机楼里,宋魁焦灼地频频看表,计划八点半起飞的航班已经晚点了两个多小时。外面雷雨交加,看这样子还不知道今晚能不能飞。
航班迟迟没有传来登机的音讯,发给江鹭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回音。宋魁想起五天前的争吵,更加心烦意乱,归心似箭。
陈华看他心神不宁,前后离开打了好几次电话,便对坐在对面的秘书科科长许天富示意了一下。许天富立刻意会,从包中掏出一个小塑料盒送上前。
陈华接过,递到宋魁跟前,低声关切道:“领导,来一颗?”
此一颗非彼一棵。
宋魁戒烟已经有十几年,但压力大或是心情差的时候,时不时地还会犯起烟瘾,忍不住想抽上那么一棵。可他知道这个口子是绝不能开的,一旦抽了这一根,这十几年的努力可能就彻底功亏一篑了。
当年戒烟他是靠着薄荷口喷和含片硬熬,所以这些年,他也总是随身备着这么一盒,无论是焦虑、烦躁,还是困倦、疲惫时喷上一下,来上一颗,有奇效。
月初他履新以后,陈华是第一个向他靠拢的。这老小子对待领导很有一套,说话做事的分寸总是拿捏得精准恰当,跟他肚里的蛔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