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川轻哼,“他们不想我们进去,大概因为基地里,有大量的存货啊!”
“那敢情好!”权少腾舔一下牙床,兴奋起来,“小白,你多少年没见过这阵仗了?”
离开部队,没有演习,基本见不到这种大规模的火拼。
白慕川看他一眼,“有点久。”
“手生吗?”权少腾得意地笑问,“用不用哥保护你?”
“不生!”白慕川一脸冷静,淡淡剜他,“而且,我不喜欢武力火拼。我们文化人,讲究的是以智取胜!”
“……”
谁不是文化人了?
权少腾冷眼瞪他,却见他慢条斯理地从赛里木手上拿过一个扩音喇叭,对着密林里喊话。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
“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
这话听得权少腾直掏耳朵。
都特么这种时候了,谁还听得见去?
“换个新鲜词儿,行不行啊?”
他小心嘀咕一句,可还没有说完,就听白慕川冷笑一声,真的换了新鲜词。
“听着!你们的秤砣哥已经跑路了,你们不要再死撑了。”
“秤砣哥已经跑路!你们顽抗还有什么意思?快点投降吧!”
“我知道,你们都是迫于生计,受秤砣引诱,没有办法才走上这条不归路的。秤砣哥是主犯,他罪恶滔天,这辈子是逃不过法律制裁的了。但你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不想和家里的妻儿老母阴阳相隔吧?”
“只有投降,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
喇叭声,穿云破雾。
传入密林,世界突然安静。
基地里面的叫骂声,没有了。
外面包围的人,也静静地等待着。
权少腾看着白慕川,好一会没见到动静,不由吸了一口气。
“不对啊,小白!你怎么会知道秤砣哥跑路了?”
白慕川头也不回:“这还用问?稍稍有点智商就猜到了。”
“……”
最近跟他在一起,权少腾觉得智商很受考验。
总被他鄙视,连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该交点智商税了?
“这跟智商有关系?你找个理由来说服我?”
白慕川戏谑一般,“秤砣怕死啊!之前他的人数是我们的六倍,结果,他脚底抹油……跑了。现在我们的人数是他的两倍,你说,他不跑干什么?”
权少腾:“……”
基地里,突然骚动起来。
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
“……秤砣哥……不在……”
“……不会……真跑了?”
动静越来越大,看样子,已然是乱了。
这也证明,白慕川的分析没有错。
赛里木凑过来,“老大,为什么秤砣哥自己跑了……却把这群孙子留在这里?”
白慕川提着枪,跟着队伍缓步移动,表情带着一抹冷笑。
“别墅是他的房子,他丢得起。基地是暗门的基地,他要是逃了,可就交代不了啦。所以,这些炮灰——全都得为他的失职买单。当然,留他们下来,也可以阻止我们的追击。一举两得!”
仔细一想,是这么回事。
可还是有太多的主动臆断性。
如果判断错了呢?
谁又来为白慕川的失职买单?
白慕川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如果不是十分确定,他不会说得那么斩钉截铁!
权少腾想着这一点,老是觉得白慕川有内情隐瞒着大家,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白!”一边走,他一边问。
“你就凭这个猜测,就断定秤砣跑了,然后那样对着人家又吼又叫的?”
白慕川眨个眼,一本正经地反问:“吼一下,会吃亏吗?”
不吃亏。
白慕川挑挑眉,“就算猜错,也不打紧吧?”
“……”权少腾彻底无语了,“我怎么就玩不过你了呢?”
“呵呵!”白慕川瞥他一眼,“才知道啊?以前在部队,我是让着你!”
“……”
基地里的一干从犯,逃的逃,散的散,再也无法对警察形成有力的还击……
秤砣出逃,基地人心涣散。
白慕川他们杀入基地,遇到的抵抗力,几乎为零。
不仅如此,因为白慕川事先那一番安抚的话,基地成员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出去的情况下,谁愿意再多出一个杀人的罪名?或者谁又肯出这个头,去拿那一群关押的人质说事?
秤砣哥都逃了,他都不敢跟警方干,他们谁敢?
没有首脑的组织,就是一盘散沙。
不到十五分钟,白慕川的队伍大获全胜。
众人对白慕川是服气的。
就连权少腾也赞不绝口,恨不得写出千儿八百字的战斗总结来。
“用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胜利,还保证了人质的安全!”
“这简直就是一个解救人质的经典案例!”
“……”
白慕川看了一眼大家。
“战斗还没有结束呢。别急着庆功!”
一群刚刚加入组织的暗门成员,自知罪行较轻,乖乖地投降了。
可是另外一些人,却顺着秤砣哥逃亡的路线,跑了。
白慕川救下包括屠亮和张队在内的八个人,然后带着队伍,一路追了出去。
……
毗邻暗门基地的山,是秃鹰嘴的另一个出口。
它与那一口逃生的深潭,完全在两个方向,却是遥相呼应。
穿过一个山脉,走过一道暗门,外面就是一条下山的路。
只不过,那一边出口所在的村子,不叫无名村。
而是一个大家都熟悉的名字——于家村。
“那边是我的老家,我熟!”
秤砣站在山上,说了一下于家村的情况,听着天际传来的枪声,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妈的,我们那么多人,都顶不住白慕川吗?”
黄何哼声,看着山脚不远的于家村,“你那些人,乌合之众!根本就没有抵抗力。”
“……妈的!”秤砣哥低骂。
黄何瞥他一眼,“你就庆幸吧,就算你留在那里,也是一样的结果。而你会跟他们一样……要么成为白慕川的枪下鬼,要么成为刑场上的枪下魂!”
秤砣身体一僵。
这个黄何说话……太瞧不起人。
他心里其实老大不爽,可以现在,他除了黄何,没有别的依靠。
忍!先他妈忍他!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迅速从山上下来。
秤砣说:“咱们回去,把我那辆车偷出来吧?”
不管是逃跑,还是去找人,他们都需要交通工具。
而且这个时候,唯一能提供交通工具的地方,就是秤砣那个别墅。
“好。”黄何同意了,想了想,“可别墅里,应该有警察——”
“车就停在后院——再有,我也想看看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你不怕死?”黄何冷冷问。
“……”
怕!不怕就不逃了!
秤砣哥恨恨地骂了一句粗话,猛地踢向一颗碎石,“我他妈咋就混成这鸟样了?里外不是人!连家都回不得!”
“放心,你还有机会翻盘——”黄何淡淡说:“只要想办法找到你大哥,我来解决……”
“……”
好一会,秤砣哥没有回答。
黄何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却见他一脸僵硬地站在原地。
“不用找了!”秤砣深深吸了一口气,直了眼,慢吞吞地说着,“大梁那个王八蛋,已经卖了我!”
黄何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过去。
那是通往山下的唯一一条路。
两侧全是奇石荒草,坡下陡峭,愈发显得道路崎岖狭窄,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此时,那里等着一群人。
除了认识的大梁之外,还有一个带着一只眼罩的独眼龙。
他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看就是凶神恶煞的人物。
而且,是这群人的头儿。
他们堵在路口,手上拿着家伙,看上去像三四十年代拦路抢劫的土匪。
不过,
让他们有恃无恐的不是武器,而是他们手上的女人。
那女人被反剪着双手,脑袋低垂着,看不清面孔,也看不清死活——
“二哥,他们来了!”大梁叫喊了一声,兴奋起来,连带着手上的绳子一扯。
女人受不住这吃痛,被堵住的嘴巴轻轻唔了一声,慢慢地抬起头。
一张白皙的脸,从凌乱的长发中显露出来。
黄何瞳孔微微一缩。
是方圆圆。
……不意外,目光却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