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病房内,张大川手捻银针,以双目透视病人的衣物和表层肌肤血肉,直接对躯干内的脏腑、心脉、脊髓等进行了全面的审视。
眨眼之间,他的手便开始动了。
一根根银针被张大川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扎入了女孩儿的四肢与头部、颈部等位置,他的手法快到让人看不清。
甚至等他落完针时,众人才勉强看到一道不断抬起又落下的扎针残影。
如此诡异的施针手法,让任化民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哪怕郭天德已经见识过一次,有心理准备了,也还是被张大川这施针的速度与手法震惊到。
在他们的印象中,中医所谓的银针,每一针落下去之前,大夫都是要仔细辨认穴位的。通常是按着病人需要施针的部位仔细确认,然后才能施针。
不然一旦扎错穴位,不仅对病情无效,反而还会剧痛、出血,甚至对病症起反效果。
可这个情况在张大川这里完全看不见。
从他取出银针到开始施针,似乎根本没有辨认过什么穴位,手起手落,一根根银针就已经准确地落入了它应该扎到的穴位上。
看病人目前平静毫无异常反应的情况,显然这些银针扎下去之后,丝毫没有给病人带来负面影响。
就在大家想着接下来张大川是不是要往女孩儿的躯干部位施针时,张大川却回头朝华康仁说道:
“华先生,接下来我需要对病人的心脉进行施针,麻烦你帮忙把病人衣服解开,主要是左边胸口的部位,注意不用全脱。”
华康仁连忙点头。
他走上前,望着女儿胳膊、腿部等地方扎着的银针,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病号服上半截的扣子,将衣襟往下翻卷。
整个过程他如履薄冰,手脚都在轻轻颤抖,生怕不小心触碰到了那些银针。
直到衣襟翻卷下脱到胸口差不多二分之一的部位时,他回头用目光朝张大川请示了一下。
“这样可以么?”
虽然女儿这满身毒疮的模样,哪怕是全脱恐怕都没人愿意多看一眼,但身为父亲,华康仁还是想维护一下女儿最起码的尊严。
张大川微微颔首:“可以了。”
医生眼里无性别,若非必要,张大川自然也会尽可能的保留病人颜面。
众人望着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
这女孩儿明显是皮肤病,大概率是某种毒素感染或者真菌感染之类的,只是他们暂时没找到具体是哪种病菌引发的节症,所以无法治疗。
但这跟心脏部位有什么关系?
还专门脱掉半截衣服……
正待众人疑惑之时,却见张大川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根足有三寸长的银针,毫无征兆地扎进了女孩儿的心口位置!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长长的银针已然是往女孩儿体内没入了大半截。
从那银针剩余的长度来看,针尖毫无疑问是直接刺进了女孩儿的心脏!
一群人彻底震惊,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瞪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以利器刺心脏?
这真的是在治病?
众所周知,人类的脏器其实是非常脆弱的,所以躯干前后才会有胸骨和肋骨的保护。
尤其是心脏,作为造血器官与输送血液的起始点,心房壁垒看似充满韧性,可一旦被外物刺破,心跳血压的变化会立刻导致大出血。
可眼前,张大川竟然以银针刺穿了心脏!
“疯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往心脏扎针,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从震撼中清醒之后,杨海霖立刻开口呵斥起来。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旁的任化民教授却沉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
“闭嘴!”
“最后一次,再敢多嘴,立刻滚出去!”
任化民当然也知道张大川这施针的风险很大,一个弄不好可能就真的是杀人了。
但眼下除了相信张大川,也没有别的选择。
起码,从最初那匪夷所思的施针速度上来看,张大川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影响张大川的施针,尽可能为他创造出安静的医疗环境。
任化民从杨海霖的身上收回视线,转而将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根扎进心口的银针,表情严肃。
作为曾经跟着丁天冬老先生救死扶伤的人物,任化民不像吕神医那一系的人对银针疗法充满成见,因为他亲眼见过许多厉害的同行施针救人。
不过,以往那些施针者,单论手法与施针速度,都比不上眼前的张大川。
哪怕抛开前面那鬼魅般的施针手法,单凭这往心脏扎这一针的稳准狠的手法,就非同一般。
“或许,我真的看走眼了。”老人心头暗道。
边上,被任化民呵斥过后的杨海霖脸上火 辣辣的。
他有心想辩解两句,可身边不论是任化民还是崔敏洁,甚至就连郭天德与华康仁的注意力都没放在他身上,仿佛所有人都默认了任化民的呵斥是应该的。
尤其是连师姐崔敏洁都满脸凝重地望着张大川那边,根本没在意他的遭遇,这让杨海霖一时间充满了挫败感。
事实上,越是这种关键时刻,崔敏洁越不可能理会杨海霖。
身为济大医学博士,又多次出国交流学习,见识过许多尖端医学临床实验的崔敏洁,虽然性格冷傲孤僻,自负甚至目中无人,可她在医术方面的眼光造诣却是实打实的。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之前也小看张大川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
不管是哪一种医术,最终的目的就是治病救人。
触类旁通,崔敏洁即便不懂为何要如此施针,但她能看出来,张大川这一番展现出来的手段与能力,绝对不是寻常医者能做到的。
“原来银针居然可以施展得如此迅疾精准。”崔敏洁凝眉沉思,怀疑自己以往对中医这方面的了解可能太片面了。
门口另一侧,刚刚从病床旁边退下来的华康仁望着深深没入女儿心口的银针,却是无比紧张。
他不是医生,看不出多少门道,但见到病房里任教授与崔院长都没开口,他也不敢多问,只能紧握着双手,在心中为女儿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