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爹爹之前已经听完了你们之前离京路上的惊险故事，你知道你们为什么总是被人追上吗？”季曜穹问。
崇萤眉心微蹙：“总不能是我们人太少了吧？”
季曜穹笑着摸摸她脑袋：“算是吧，你想想，你们就这几个人，三个女孩子一个小女娃，再加一个少年，为了保护他们这些没战斗力的，你肯定不会和他们分开走，那么为了行走方便兼顾照顾孩子，你们大概率会选择马车。”
“所以如果是我要追杀你们，基本上只要瞄准马车，外加稍微注意一下人数和人员年龄就可以了。”
季曜穹看着崇萤，缓缓道：“你和季氏有关，那么你们大概率会去的地方也确定了，我只要沿途在城门口安排个人，看看最近有没有一马车的年轻人经过，基本上就可以锁定你们的路线了。”
崇萤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可是当时我们只能这么做。”
她是不可能丢下芳芳流云他们不管的，也不可能不来找季曜穹，所以就算会被人盯上，她也只能这么做。
季曜穹却摇摇头道：“我方才说过了，找到你的方法有两种，一是路线二是马车，如果路线不能变，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们混进人数更多的队伍里，被人抓住的概率就会小很多？”
“他们会注意一辆马车，但若是换成商队呢？殡仪队呢？流民难民呢？”
崇萤怔了怔，眼神一亮道：“爹爹你的意思是我们反其道行之？”
季曜穹笑着点头，手欠地捏捏崇萤的小脸道：“宝贝真聪明。”
一直注意他们的人早就背地里将他们分析透了，如果他们分散开来，反倒将战斗力分散了，还容易出事，一旦某一队出事，他们就要另外分出人回头营救。
一来一回只会更浪费时间。
但如果他们扮做一个商队，一个组织，直接光明正大一起走，那反倒会安全些。
听完季曜穹的分析，崇萤心中不由感慨她这亲爹真不愧是当过皇帝的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似乎还真的可行！
她已经被他说服了，接下来就是扮成什么走，崇萤好奇问：“商队如何？”
季曜穹摇头。
崇萤：“那就扮成流民？”
季曜穹斜她一眼，指着自己的俊脸：“你觉得爹像吗？”
崇萤：“……”也是。
她有点想不出来了，只好虚心求教：“那爹爹你觉得扮成什么比较好？”
能不让人看出端倪，还要有老有少，还都长得这么好看的……
“戏班子啊。”
崇萤还在想，季曜穹笑着说出了提议。
崇萤眼睛一亮，抱着季曜穹的胳膊一顿猛夸：“爹爹你好聪明啊！扮成戏班子，你这种祸水就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啦！”
季曜穹听女儿叫他“祸水”，倒也不生气，笑着朝她眨眨眼，小声道：“其实扮成乐馆也行。”
崇萤：“……”
在这个朝代，不管是兰阙还是丹国，都很流行那种乐馆，里面男女都有，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白身，但也有真被看中了花了大价钱就从了的。
让皇室出身的爹爹和二叔扮做戏子已经让崇萤心里很愧疚了，若是再扮成乐倌……
就算季曜穹能拉得下面子，崇萤也不会同意的，何况还有流云和芳芳两个半大的未成年。
季曜穹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小脸，打了个哈欠，食指勾住自己一缕发丝，媚态十足地朝她眨了个眼道：“这有什么？以前爹还是里面的头牌呢！你二叔也在里头学了不少本事。”
崇萤：“……别说了爹，我三观已经幻灭了。”
她爹和二叔到底有多少黑历史啊？
不，应该说二叔到底被她爹坑着做了多少蠢事啊？
看着女儿小脸皱成一团，在似同情又似不解的表情中来回变化，季曜穹笑出了声，十分豁达地点了点她的眉心道：“宝贝，你着相了，皇帝如何？小倌如何？佛曰众生平等，爹爹和你二叔早不在意这些了，你不必为我们担心。”
他知道女儿并不是看不起风尘中人，只不过是怕他接受不了罢了。
若他真的还是那个季氏皇朝的皇帝，可能当真接受不了扮做一个戏子或小倌，但他经历过国仇家恨，妻离子散，又将死未死这么多年，如今醒来说一声再世为人也不为过，又怎么可能还会执着于那些外物呢？
听完季曜穹的话，崇萤忽然觉得她从前还是想差了。
不敢是季曜穹还是季沧序，他们早就看开了，对他们而言，家人还活着，一家人还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
除此之外，世间或许已经再无其他能他们开怀的事了。
崇萤想到随轻尘，心里有些酸，抱着季曜穹靠在他肩上道：“爹爹，是女儿想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会跟爹爹分开了。”
什么危险，什么天下……
他们一大家子就要永远在一起！
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一起闯过去！
季曜穹低头看着依赖着他的女儿，嘴角弯起慈爱的弧度，眼神仿佛透过她，看见了另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轻尘，我会代替你我二人，护着女儿长大，看她一生结婚生子，平安喜乐。
轻尘，你再等等我，待我做完要做的事，就去寻你。
……
三日后，做好一切准备的“天下最二”戏班子出发了。
马车里，流云还在抱怨：“什么‘天下最二’嘛？难听死了，大伯父你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啊？”
“啧，没见识的小文盲。”
季曜穹手里拿着把白玉扇，闻言毫不客气地敲了流云脑袋一下：“常言到天下第一轮流坐，万年老二稳如狗，凡事坐稳第二的位子，便是最大的赢家，这边是‘天下最二’。”
流云嘴角抽了抽：“听你说得挺有内涵，但还是觉得难听。”
“因为本来就是他瞎说的。”
崇萤笑着道：“起名的时候你不在，爹和二叔和我猜拳，连着三轮爹都是第二，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儿。”
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