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听别人说睡眠跟心气有关系,江远是从来不信的。
熬夜熬的多了,生物钟紊乱,他哪还有一个正常的睡眠。
尤其是网吧二楼还有不少的机器,那种刺耳的声音让人心烦,不磨蹭个半小时,根本没有睡意。
可是昨天经历了一场“生死”关头回来,晚饭江远都没有吃,只是简单洗了个澡,粘枕头就着,说的就是他。
这一觉睡的他是天昏地暗,什么都不知道,身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一样,动一动就舒服的睁不开眼睛。
硬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憋的不行,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隔着窗纱都能看到外面的天光大亮,看看时间,早上七点半,这一觉睡了足足十多个小时。
江远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渐渐人多的身影,不停的用手捋顺着心脏,好半天才真正的从后怕的那种情绪中缓了过来。
因为心里惦记着大蒜的事情,连早饭也没吃,江远就直奔着信息中心而去。
今天的信息中心里可真的是没有几个人在,屋里屋外加一起也就十多个人。
而且全都是大蒜经纪人,还是没有参与进电子盘的大蒜经纪人。
此刻所有人都在那里打电话忙碌,脸色全都很难看,语气急不说,语调还高。
有几个人还真的在电话里跟对面吵了起来,弄的信息中心这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赵鸣芳不在,但有两个江远以前聊过几句的经纪人在,等了好一会儿他们闲下来的时候江远才凑上前去问道。
“吴哥,这什么情况,发这么大的脾气?”
吴哥嘲讽的苦笑道。
“发脾气要是能管用,那我肯定发一天,现在就不愁了。
听说昨天你放了郝长云的鸽子没去大库,还是你比较好命啊。”
要不是这个环境不对,这件事情江远还真想大肆宣传宣传。
可不是谁都有自己这么好的运气的。
不过此时江远摇了摇头道。
“好命什么啊,都是托芳姐的福。
怎么吴哥,现在大蒜行情不太好?”
吴哥也就是这么一提,没有过多的针对江远昨天为什么没入手大蒜,更多的还是羡慕江远的好运气。
至于郝长云那里更不用说,没有成交的东西,根本算不上约定不约定的,谁也挑不出江远的理。
吴哥用手在腰部比划了一下道。
“何止是不太好,腰斩。”
吴哥的话吓了江远一跳,仅仅隔了一夜,跳水一半?
这可是农产品啊,实物,不是那些金融产品,价格跌的也太快了。
江远一副不信的表情道。
“不能吧吴哥,这么夸张,就一晚上,都到一块钱了?”
吴哥不屑的道。
“昨天半夜成交的一笔,三十四吨的货,九毛六,你说说够不够腰斩。
而且刚才我联系一圈,已经有卖八毛八的了。
你琢磨吧。”
这还琢磨什么,这才仅仅刚过去第一天,价格就这样了,就算有人救市,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三两天之内,价格在恐慌中估计还得往下降。
不过灵光一闪,江远头脑当中冒出来一个比较大胆的想法,试探着问道。
“吴哥,这个价格合理吗?
咱们能不能入一手?”
吴哥摇了摇头道。
“什么时候入手都合理,大蒜这个东西是个消耗品,正常的价格肯定就是在两块到三块之间。
低于或者高于这个价格,那都有套利的可能。
只不过就是看看后面的庄家什么时候挣够钱,你能不能蹭上这趟车赚一笔。
现在的价格肯定算是低的,可是你要知道电子盘上锁了不少的现货蒜商,几个大户听说也被弄走不少钱。
这个时候要是入场,风险可是不小。”
江远也就是突然间冒出来的想法,真让他入场,他还真不一定有这个胆子。
再听到吴哥这么一解释,江远那点小心思更丢的干干净净。
“放心吧,吴哥,我就是这么一说,经历昨天那么大的事情,谁入场不得小心再小心啊。”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吴哥电话响起,江远也算是暂时没了聊下去的心思。
一个人又往市场里转了转,零散卖蒜的人倒是多了不少,而且价格更加的出乎江远的预料。
刚才吴哥才报的八毛八,这些农户这里以前可是要比他们的价格还要高上一些。
可是今天,有几家已经掉到八毛了。
要知道昨天上午的蒜价想买大量还得一块六七呢,现在连散货都腰斩了一半。
这场大蒜的风波,可真的是让江远大开眼界和心惊啊。
宾馆三楼的房间,力哥带着几个小弟回来笑着对许丰和杨晓菲道。
“看来两位在山阳这里几个月也不是白待的,托你们的福,找了你们提供的小户把这一万七千多吨的货出了。
七毛八。
现在两位自由了。”
说着还特意在两人的面前让出了门前的道路。
许丰和杨晓菲此时的心里都在滴血,他们的综合成本也在一块三毛多,七毛八,呵,真就是按他们两个人的欠款来卖的。
两千六百多万,看样子力哥这里也没有想把多余钱补偿给他们的意思,许丰站起身,看了杨晓菲一眼,两个人缓缓的走出宾馆。
仅仅是一个夜晚,外面的阳光却是那么温暖,而且有一种自由的味道。
杨晓菲站在许丰的身后轻轻的说道。
“许哥,这些大蒜咱们卖了,那小山他们怎么办?”
许丰转头微微笑道。
“是我这个老大哥对不起他们,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太多的办法,这些货不给出去,咱们两个人想从上边出来都不可能。
不过你放心,我会给小山他们一个满意的交待的。
希望他们能再挺一段时间,如果电子盘解封,那里还有四千多万,你们几个分一分,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饿了吧,走,我请你大吃一顿,咱们好好补一补。”
杨晓菲看着许丰还想再问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反而是笑着说道。
“咱们现在可都是两手空空,你兜里还有钱啊。”
许丰大气的道。
“多了没有,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走,福德楼。”
如果不是知道两人刚刚受了难,任是谁来看都看不出这是刚刚丢掉家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