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等孙氏到前面时,胡善祥已经到了,正站在一边,表情淡淡的。
朱瞻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皱眉道:“下次快些。”
孙氏赶紧福身道:“是,臣妾知错了。”
“走吧。”
朱瞻基看了胡善祥一眼,看到她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禁心中气急,转身就往外走。
胡善祥上了马车,孙氏一脸歉然的上了第二辆马车,贾全吆喝一声,侍卫们护卫着就出去了。
城门外,方醒一家却只有一辆马车,看到朱瞻基,他迎上去道:“天气那么冷,你怎么带着她们出来了?”
朱瞻基无所谓的道:“土豆和平安都能出来,她们难道比孩子还要娇贵?”
得,这位的后院看来还是不大太平。
“去哪?”
这个天气城外真心找不到好地方游玩,朱瞻基随意的道:“随便走走,寻一番野趣。”
“这季节野菜都没有,还野趣。”
“那两人死了。”
朱瞻基低声的道。
“死了就死了吧,这事现在有趣了,希望陛下不会认为我是杀的吧,我也没那么丧心病狂。”
方醒责怪道:“咱们现在都该夹着尾巴做人,你倒好,还敢大张旗鼓的出来折腾,可惜那些人不敢对你下手,你白费劲了。”
朱瞻基笑道:“白费劲也罢,咱们若是躲在家中不敢出来,那些人反而会得意洋洋,以为自己拿到了命脉,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很糟糕,非常的糟糕。”
帝王就没有一个喜欢这种感觉的,那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侵犯,应当要用咆哮来回应,用杀戮来回击。
后面的四辆马车排成一溜,方家的在第三位,后面的是装着帐篷等生活用具的马车,辛老七等人当然要去保护马车,所以贾全干脆就带人跟着朱瞻基和方醒,双方也算是配合默契了。
马车里,小白搂着平安,看着土豆躺在毯子上滚来滚去的,就笑道:“土豆这是想出去吗?”
土豆滚过来,握着平安的脚说道:“二娘,我不喜欢出来。”
“你是想等着郡主和你玩耍是吧?可陛下火了,郡主今日肯定出不来。”
……
婉婉是出不来了,朱棣一怒之下,太子妃就勒令婉婉不得出门,连朱棣那里都不能去。
盛怒之下的朱棣会杀人,所以此时大抵只有王贵妃能出面。
王贵妃果然去了,一人,提着一壶药茶就去了。
朱棣很愤怒,乾清宫的太监宫女们都战战兢兢的,看到王贵妃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走进乾清宫,朱棣正在飙。
“马一元凌迟!家眷往交趾为奴,三族迁往奴儿干都司,同案的照着办,谁敢徇私,一律作同案犯处置,朕倒想看看,这大明是谁的天下!”
“还有你们!”
朱棣盯着杨荣,杀气腾腾的道:“可是觉得朕不堪辅佐?”
杨荣噗通就跪下了,正准备否认……
“陛下,这天下当然是大明的天下!”
朱棣闻声看去,见王贵妃进来就冷冷的道:“你来做甚?”
大过年的,杨荣满头大汗,他暗自庆幸着王贵妃的到来,不然刚才朱棣可能会收拾他。
王贵妃缓缓进来,柔声道:“臣妾也听说了此事,真真是骇人听闻,可是陛下,大明每日要生多少大小事,您若是今日一气,明日一气,这身体如何能好?倒是便宜了那些小人。”
朱棣的眉间全是冷冽,换做别人,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可王贵妃却自顾自的倒茶,唠叨道:“这大过年的,百姓家中都一家团聚,吃的满嘴流油,孩子穿着新衣裳满街跑,大人们都乐呵呵的喝喝酒,说说一年的事……”
杨荣目瞪口呆的看着朱棣渐渐缓和的神色,心中把这位王贵妃的地位提高到了仅次于两位继承人的地方。
等孙祥来禀告,说朱瞻基和方醒两家人集体出游时,朱棣的心情也没那么坏了,只是不屑的道:“朕敢打赌,他们此行必然一无所获!”
……
正如朱棣所言,朱瞻基和方醒两家人晃悠了半天也没遇到什么古怪的事儿,倒是车里的土豆已经不耐烦了,要出来透气。
“回去吧。”
方醒把土豆抱出来,这一路已经看不到人烟了,就准备回去。
这里已经快靠近玉泉山了,朱瞻基看看左右,摇头道:“今晚咱们两家人夜宿一晚如何?”
方醒无奈的道:“你太倔了。罢了,依你,咱们到玉泉山下去宿营。”
贾全一听就去后面的马车传话,胡善祥和孙氏都莫名的欢喜,而张淑慧和小白却想起了上次的截杀。
这时辛老七靠近马车说道:“夫人,二夫人,老爷说了,此次只是游玩,无需顾虑有人捣乱。”
“好,知道了。”
张淑慧一听就放心了,方醒再怎么说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哄自己的妻子,而且还有两个孩子在,方醒不可能会去冒险。
一行人到了玉泉山下,在湖边停住。
孙氏蒙上面纱,侍女拿出脚踏,扶着她下去。
脚刚踏上脚踏,孙氏侧脸看了一下后面的马车,就见到方醒过去,单手就扶住张淑慧跳下来。
而小白更是简单,不等方醒去搀扶,自己就轻巧的跳下车来,还笑着让土豆也跟着跳。
胡善祥看到后也生出顽皮之心,挥手让侍女退后,动作更轻盈的跳了下来,让朱瞻基心中一楞。
锦衣卫百户的女儿,怎会娇弱?
孙氏下来了,同样笑吟吟的看着土豆在车边跃跃欲试。
方醒不去扶,只是鼓励道:“土豆在家可是比这高的地方都跳过,来吧。”
话音未落,土豆就嘿的一声跳了下来。
胡善祥看到方醒的身体猛的前扑,双手前伸,眼瞅着就要抓住土豆,可土豆却双手撑住地面,稳住了身体。
方醒的手猛的回收,差点一个狗啃屎,但他却在稳住身体后笑道:“土豆好样的!”
“爹!娘!”
土豆兴奋的满脸通红,就像是一个刚做成了大事的成年人般的自豪。
方醒正准备再鼓励几句,朱瞻基过来了。
“德华兄,你不怕土豆摔伤吗?”
两家人站在边上,看着侍卫和家丁们在湖边安置帐篷。
“不怕,就算是摔伤了,顶多是一屁墩,或是擦伤手脸,可孩子却不能娇养,什么都不敢去做,还美名其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在这种氛围中长大的孩子,多半心理有些毛病。”
“多疑,且无勇猛精进之心。”
朱瞻基点点头道:“婉婉在方家庄和那些孩子一起玩耍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许多,见到大人也不会畏畏缩缩,是这个理。”
而作为对比,朱瞻墉就是个反面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