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闯都查院,讥讽了一番御史之后,方醒成功的被禁足了,而且还罚俸两年。
都查院就是个马蜂窝,从未有人敢这般挑衅过。
这几乎是自杀式的壮举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而朱棣轻描淡写的处罚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御史们呢?飙啊!
都查院的御史们不负众望的狂了,弹章雪片般的飞进皇城。
——方醒当年和太孙不是偶遇,而是设局,此贼所谋盛大!
——所谓的科学,这是在挖大明的根,其心可诛!
——其人所到之处,京观林立,动辄灭国,窃陛下之威福,擅专跋扈,恐以后难制!
……
外面物议沸腾,方家却很安静。
“我原先有些担心夫君不喜呢!谁知道无忧那么讨人喜欢,一家子都喜欢。”
天气凉爽,张淑慧的月子坐的也潇洒。她头上缠着毛巾,脚上一双袜子,仰躺在被子上,怀中抱着无忧。
小丫头已经褪去了刚出生时的皱巴巴,脸蛋渐渐的白嫩起来。
“夫君在干啥?”
方醒回家交代了自己被禁足半个月的事,习以为常的张淑慧等人也没在意。
秦嬷嬷说道:“好像是在给小姐准备玩具。”
邓嬷嬷笑道:“全天下也难见到这般疼爱女儿的父亲,夫人好福气。”
“哪有什么福气,只是两个小子顽劣,让夫君烦了吧,所以就偏爱女儿。”
张淑慧自矜的说道,两个嬷嬷都忍不住在偷笑。
“娘,我和平安来了。”
门外传来了土豆的声音,张淑慧急忙道:“娘好着呢,你们乖乖的啊!”
“娘,妹妹长白了吗?长大了吗?”
“长白了,还没长大。”
“哦!那我们先去和爹给妹妹做玩具。”
“去吧去吧!”
张淑慧得意的亲了还在呼呼大睡的无忧一口,说道:“小无忧,娘的小无忧,你爹和哥哥们都喜欢你呢!”
小无忧吧嗒一下嘴,皱皱眉,把脑袋偏过去,又开始睡觉。
……
书房里,方醒正在折腾一个大熊玩偶——清理商标。
“爹!爹!”
家里有两熊孩子,大人做事得小心些。
方醒赶紧把桌子上的碎屑收起来,然后一脸纠结的看着大熊。
这东西看着……会不会太凶了些?
“爹……”
土豆进来看到桌子上的大熊,马上就移不开眼睛了,连平安都是。
“咳咳!你们是男娃,就不要和妹妹抢了,还有,男娃不要玩这种东西,土豆不是开始学骑马了吗?好好的学。平安也是,闲下来就多陪妹妹玩。”
方醒不厚道的打击着儿子们的爱好,地上的大虫和小虫都仰头看着他,显然还没有彻底的熟悉。
每个孩子的父亲,他的抽屉一定是通往异世界的宝箱,让孩子充满了好奇。
方醒就从‘宝箱’里摸出两根鸡腿,“一人一根,去喂你们自己的狗。”
看到鸡腿,两只狗明显的有些馋了,可却坐着不动。
“去吧!”
方醒笑眯眯的赶走了两个儿子,一人一只狗,画面看着很和谐。
卧槽!
方醒觉得不对了。
“我怎么忘了给无忧留一条狗呢?”
感觉亏待了自己闺女的方醒,马上又消失了,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不少女孩子玩的玩具。
磨啊磨!剪啊剪!
“方醒!方醒!”
听到这个声音,方醒手中的锉刀一抖,差点儿锉到了自己的手指头。他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可朱高煦的速度更快。
“怎么了?”
方醒看到朱高炽一脸的急色,手上就慢了半拍。
可朱高煦却没心思去管这些,一把揪住方醒就往外拖。
“我儿子不行了,快去看看!”
方醒本准备反抗来着,听到这话,就想起了脸色老是苍白的朱瞻壑。
……
汉王府,当方醒和朱高炽到时,就听到里面一片哭嚎声。
“晚了!晚了!”
朱高煦一屁股坐在大门外嚎啕大哭。
大名鼎鼎的粗鲁王爷,居然和个孩子般的坐在门槛上大哭!
方醒看到他的脸上全是鼻涕口水,不禁心中恻然。
作为汉王世子来说,朱瞻壑很不错。
而作为朱高煦的儿子来说,经常给他背锅和善后的朱瞻壑更是孝顺孩子的典范。
幸而这条巷子都是汉王府的,不然被人看到后,朱高煦的形象马上就会陡然一变。
——傻子!
王府看门的人都蹲在地上嚎哭着,一双手在地上抠着。
这是作什么孽啊!老子混账,儿子出色和气。
朱高煦哭的不能自己,突然抬头问方醒:“方醒,你可能还能救回瞻壑?我知道你能的,啊?”
方醒无力的摇摇头,朱瞻壑和朱瞻基的关系不错,他这一去,朱高煦这一脉以后和朱瞻基的关系就会冷下去。
“他的身子骨不好,御医说要养着,可前几日有人叫他出去……对,是谁?是谁叫瞻壑出去的?”
“汉王叔,是我。”
朱瞻基来了,面色凝重。
朱高煦捶打着台阶,厉喝道:“为何瞻壑回来就病倒了?”
朱高煦的神色狰狞,方醒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汉王叔,他早就油尽灯枯了,只是一直在熬着,不想让您知道。那日我带着他去了宫中,御医说也就是这些时日了。”
“狗屁的御医!”
朱高煦站起来,嘴角带着白沫,嘶吼道:“都是庸医!都是该杀的庸医!”
“瞻壑昨日还说让我以后少饮酒,少得罪人,今日怎么突然就去了?是有人下毒!抓住他,快去!”
常建勋被朱高煦揪着衣领喝骂,他黯然道:“殿下,世子去了,让他安心的去吧。”
“我不信!”
朱高煦一甩手,把常建勋推开,身体踉跄着往里面走。
朱瞻基和方醒也跟了进去,一路上看到的人都是面带戚色。
等到了朱瞻壑的住所,就看到了一片白茫茫。
“我的儿!”
朱高煦看到这片白色就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出噗噗噗的声音,然后冲上去疯狂的撕扯着布幔。
“滚!都滚!”
朱高煦把布幔扯下来,跌跌撞撞的走进去,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朱瞻壑,不禁拍打着床架。
“我的儿,你这让为父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方醒和朱瞻基站在外面,听着里面传来朱高煦的哽咽声,不禁心中酸。
朱瞻基回身交代道:“逝者为大,去准备吧,让瞻壑好好的走。”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