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炉子,一口锅,这就是方醒的小灶。
莫愁在屋外炒菜,她弯下腰去,绷紧的背部勾勒出了一道曲线。
方醒站在门口,目光从那曲线处移开,说道:“你的手艺比我好。”
莫愁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芹菜肉片,一边说道:“嗯,妾身和要弟经常自己做饭,还跟厨子学了。”
方醒调笑道:“可是为了我吗?”
锅铲停了一瞬,那白嫩的耳朵渐渐的变得粉红起来。
“要糊了!”
方醒过去抢了锅铲,莫愁才呀的一声,然后微嗔道:“老爷是国之重臣,可不能弄这个。”
方醒满不在乎的道:“什么国之重臣!我就喜欢吃,对,我就是吃货。”
“放盐放盐!”
“起锅了!”
咋咋呼呼的方醒,兴奋的方醒……
这是一个莫愁很少看到的方醒,她看到的更多的是肃然的方醒,哪怕是带着微笑,可那微笑却不达眼底。
“好了好了,还要做什么菜?”
方醒侧身,看到了那双好奇的眼睛,就微笑道:“看什么?”
莫愁垂眸,一缕秀垂落在脸侧,映衬着那肌肤愈的白嫩。
“没,没看什么。”
“孩子会有的。”
方醒把锅端下来,认真的说道:“我会给你一个孩子,然后把他教好,让你为此而骄傲。”
莫愁嗯了一声,然后眼睫毛扑闪着,低声道:“妾身喜欢孩子。”
方醒笑道:“我也喜欢,所以……晚上咱们一起努力?”
莫愁的脸顿时红的像一块大红布,转身就想往屋里跑,却被方醒一把拉住,然后抱在怀里。
方醒的下巴感受到了莫愁脸上的温度,他低声道:“不要担心,你就像是个羞涩的小媳妇,可等有了孩子,你还得要管教他,还得要约束他,千万别害羞啊!”
怀里的莫愁点点头,嗯了一声。
……
金陵城中来了一队人,队伍很大,随从很多,外加一长溜马车。
守门的军士还以为是商队,可等看到一个官员出来时,就低声埋怨道:“这些人占了便宜。吃饱喝足要回去了。”
那官员大声的道:“本官礼部主事肖伟,奉旨送诸国使者出海,让路。”
守门的小旗官懒洋洋的道:“大人请进。”
宝船已经被停了,这些人怎么回去?
而且还有那么多的货物!
车队缓缓进城,能看到不少箱子,甚至还看到了没包好的绸缎。
这就是朝贡的报酬!
一个使者坐在马车上,手中拿着一卷宝钞,洋洋得意的和身边的同伴说着些什么。
前方的通译听到了他们的话,就对肖伟说道:“大人,他们说要在金陵把钱全部花完。”
肖伟低声骂道:“苟日的!这是不想回来了还是怎地?”
通译苦笑道:“这一路他们都在说,虽然谨慎,可下官还是听到了不少,弱国想来,厉害的那几个都不想来了。”
肖伟沉吟道:“那就是野心勃勃,稍后本官去请见殿下,把此事也说说。”
通译回头看看没人,这才说道:“大人,这些人说反正还没到出海的时候,还想在金陵多呆一阵呢!”
肖伟回身看了一眼,看到那些使者和随从们都在痴迷的看着街道两旁,就咬牙道:“玛德!都是贪图享受之辈,叫人去警告一下,暂时不许买东西,等本官去请见了殿下再说。”
通译无奈的道:“大人,怕是不行吧。”
肖伟怒道:“什么叫做不行?都不想来了,还给他们占便宜?部里派了本官来,就是嫌弃本官在此事上太啰嗦。既然背了这个名头,那本官就一路走到黑!”
马上有小吏过去交代,说是暂时不需购物,顿时那些使者就开始鼓噪了。
“大人,他们说大明是上国,这般限制是为何?”
“还有人说……大明是不是要改变对藩属国的态度了。”
肖伟不屑的道:“别理他们,等安顿下来之后,本官马上去请见殿下。”
等到了驿馆之后,那些使者都在蠢蠢欲动,大抵是不想把宝钞带回去。
肖伟找了人,然后给了驿馆的军士一串铜钱,明言不许让这些人出去,这才去请见朱瞻基。
……
自从来到金陵之后,朱瞻基就没出过门,所以今日见到天色放晴,就约了方醒和莫愁,大家一起出去游玩。
从被那一顶小轿抬到了方家庄后,莫愁也没有出去游玩过,加上两人情热,所以她也雀跃的叫了要弟,然后躲进屋子里鼓捣了半晌,再出来时……
淡紫色的裙袄,妇人的髻,含羞的笑脸……
方醒含笑道:“是个漂亮的小媳妇!”
要弟赞道:“我家小姐就是美,金陵城都找不出几个能比的上的!”
莫愁低声道:“要弟别胡说。”
“德华兄,好了没?”
“好了!”
方醒笑了笑:“小媳妇,跟我走!”
等看到莫愁后,朱瞻基也赞道:“德华兄眼光无双,那今日咱们就去莫愁湖吧。”
……
今日不是休沐,但难得的艳阳天,还是吸引了不少人来游湖。
莫愁湖在洪武年间就被赐给了徐家,后来还流出了朱元璋和徐达下棋的轶事,不过大抵都是虚构。
以前的莫愁湖闲人莫进,除非是和徐家的关系好,不然你就只能远远的看着,而不能近观。
不过现在魏国公一系已经蛰伏了,徐钦自己莫名其妙的作死,也不知道是为啥。所以徐家很是低调,莫愁湖也开始对外开放了。
一行人在湖边上了船,然后缓缓驶向湖中。
船是徐家的船,徐家的管家一直在赔笑。
画舫上,莫愁和要弟在一头观赏景色,方醒和朱瞻基在另一头,而徐家的管事一直在说着好话。
“陛下的旨意前日到的,我家老爷一听是复了爵禄,当场就想挣扎着进京叩谢陛下的仁慈,激动的晕了过去,到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还让老奴来殿下这里请罪。”
说着管事就跪下了。
朱瞻基沉吟着。准确的说,旨意是上前天就到的金陵,只是使者却和朱瞻基交谈了许久,结果拖到前天才去徐家。
而徐钦所谓的激动而晕倒,这个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据东厂的禀告,徐钦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只是在熬日子而已。前天的晕倒,以及后面相熟的郎中进府,这都说明魏国公这个爵位大抵要换人了。
“魏国公府现在谁在做主?”
朱高炽登基后,徐钦本是要赴京朝贺,只是却因为一场疾病留在了金陵,但是魏国公府的女人倒是去了。
“殿下,是嫡长子显宗公子。”
管事有些忐忑的瞥了一眼朱瞻基,他担心这位外界传闻作风强硬的太子会收拾徐家。
朱瞻基淡淡的道:“楼下何人?”
先前上画舫二楼时,朱瞻基的侍卫和方醒的家丁就搜索了一遍,只是回来却面带古怪之色,并未禀告。
管家额头见汗,说道:“殿下,是显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