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仆固大人从肉迷千辛万苦的到了亦力把里,和乌恩殿下合兵一处,和明人的那个魔神大战了一场,最后击退了魔神,但……伤亡惨重。”
篾儿干高居其上,冷冷的看着使者,问道:“仆固为何要去亦力把里,他想试探明人?还是想把明人给引过来。”
使者是仆固的人,他谦卑的道:“殿下,仆固大人奉我王之命前来,目的是想把明人挡在亦力把里之外。”
“为何?难道肉迷王突然善心大了吗?”
篾儿干不屑的道,下面的臣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使者不慌不忙的道:“殿下,肉迷再强大,可和哈烈却有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明人。”
篾儿干不耐烦的问道:“仆固想要什么?”
他只问了仆固,而不问自己的兄弟乌恩,这里面的意思值得玩味。
使者当然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所以他的笑容就更盛了。
“殿下,明人已经建成了兴和城,移民源源不断的涌来,仆固大人判断,在积蓄够力量之后,明人将会向亦力把里动进攻,然后开始修建城池,再向哈烈动进攻。”
篾儿干摸着漂亮的胡须,说道:“明人无法进行那么远的远征,当年先王积蓄了几年,才能出动大军,明人不会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别想着骗我,我有老师,他说过,明人以前的历史,就算是动远征,战后也会退回去,他们不喜欢塞外,因为塞外苦寒……”
使者点头道:“是的殿下,可如今却不一样了,明人在塞外建城,以前谁能想得到?他们在所谓的奴儿干都司也早就建造了城市,还有倭国……隔海的地方都被他们打下来了,殿下,现在的明人,和以前不一样了。”
篾儿干说道:“也思牙也是这般说,不过他说的却是要和大明和睦相处。”
使者微笑道:“一个强大的大明,非战即和,可……您愿意对明人俯称臣吗?请注意,殿下,明人现在对藩属国的管理越来越严厉了,以往那种去朝贡,然后带回无数好处的事情,再也没有了。”
篾儿干面无表情的道:“仆固那边还有多少人马?我那可怜的弟弟,乌恩,他现在可还能掌控什么?”
使者说道:“联军上次和魔神决战,死伤惨重,仆固大人的麾下损失大半,目前联军还有一万余人马。”
“魔神……很厉害吗?”
篾儿干尽量保持着得体的神态,他不想让肉迷人看到自己的任何负面。
“很厉害。”
使者回忆起当时的大战,说道:“魔神狡猾,比最厉害的商人还要狡猾。他能忍,比沙漠中的胡杨还能忍。决战时,他就是一直隐忍,仆固大人亲率大军突击,断臂之后依旧不退,眼看着就要胜利了,魔神却开始了反击……”
使者的眼中闪过惊恐之色,用梦呓般的语气说道:“他一直在兴和堡内藏着重兵,直至最后一刻才派出来,目的只是为了追杀我们,殿下,这样的魔神,让人无力……会做噩梦……”
“不,那只是你们太弱。”
篾儿干起身,张开双臂,看着宫殿的穹顶,自信的道:“哈烈不灭,我们又站起来了,就像是当年的老王,从废墟中站起来,然后击破肉迷,东向明人,可惜半道病故,否则今日的哈烈将会是一望无际……”
使者躬身道:“是的殿下,相信在您的带领下,哈烈将会重归强盛……”
……
“滚开!”
马鞭在空中抽响,一队骑兵护送着几个使者在城中疾驰着。
那些牛车马车都纷纷让到边上,闪避不急的行人被马鞭抽的嗷嗷叫,那些骑兵却轻巧的控制着战马绕了过去。
“这骑术,这是殿下身边最精锐的骑兵。”
若说街上的行人车马是水,那么这队骑兵就是船,轻松的渐渐远去。
“大人,是去了哈烈方向。”
“多少人?”
赵春有些激动。
这是个重大现,将会给朝中的决策提供最紧要的依据。
立功了!
赵春和苗喜两人行走在一片狼藉的街上,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惧之色,就像是刚躲过了一劫的百姓。
苗喜避开了地上的一块石头,身形踉踉跄跄间,低声说道:“大人,也思牙是来劝说哈烈和大明和平相处,仆固和乌恩的使者……”
赵春扶了他一把,说道:“篾儿干野心勃勃,他如果想向大明臣服,那么此刻他的使者应当是往大明去,而不是去他那些兄弟那里。”
两人低头快速的穿过这一段混乱地带,苗喜说道:“大人,那咱们得打探一下篾儿干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他什么都不干,不然现在仆固的使者已经悬在城门之外。”
两人回到住处,没多久,陈辉和关起生也回来了。
“大人,城外仆固使者带来的骑兵已经被解除了软禁,刚才他们甚至还和哈烈人一起喝酒。”
一阵寂静,四人都面露喜色。
这是个能敲定篾儿干决定的现。
这是个能确定哈烈新走向的现!
……
一队军士在小巷中游走着,不时敲开房门,然后进去搜查询问一番。
领头的军官目光锐利,他站在巷子中间,双腿分开,冷冷的道:“我感觉离他们已经不远了。”
……
“如果只是称臣,和以前一样的隔几年派个使团去转转,那我想这不是问题。”
篾儿干在给自己的臣子们解释自己的决定。
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把小刀,神态甚至有些不屑。
“可他们在兴和建城了,这是对外的开端,下一步他们将会向亦力把里动进攻,毫无疑问,他们想控制住东西方的要点,让那该死的长城以内彻底的安全。”
臣子们都纷纷点头,大明在兴和建城的举动让他们感到了危机,甚至夜不能寐。
想想吧,当那些沉默的军队突然出现在撒马尔罕的外面时,谁敢说能守住这座城市?
篾儿干把这些臣子的神态都收入眼中,说道:“肉迷人在积极的强壮自己,明人强大的军队已经没有了对手,举目四望,他们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顶端,就像是一头饥饿的猛兽想寻找到新的食物,而我们……”
“很抱歉,他们的南方是大海,所以对手只有我们。”
一个武将说道:“殿下,亦力把里的联军并不能阻止明人的脚步。”
篾儿干赞赏的点点头,说道:“是的,仆固和乌恩对此无能为力,所以派来了使者。”
“殿下,肉迷人也没安好心,他们肯定是想消耗咱们,让咱们和明人两败俱伤,然后他们好从容的收拾残局。”
“没错。”
篾儿干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他喜欢这种气氛,这让他觉得自己的麾下人才济济。
“肉迷人暂时不会恐惧大明,但是他们却想通过我们来拖住明人,削弱明人,他们的野心……永无止境。”
那个该死的大敌,说起来哈烈和肉迷的仇恨更深,若是有机会,肉迷人将会毫不犹豫的扫灭哈烈。
当然,同样的道理,篾儿干更想挥师西向,执其国主到老王的墓前,宣告哈烈再次崛起。
但是在地缘政治的牵引之下,哈烈人只能忘掉双方的仇恨,为肉迷的战略服务。
这种感觉很难受。
篾儿干准备接受这种难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