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知的眼瞳震动,死气沉沉的思绪忽然有了一丝突破口被她抓住。
“白霁。”
“嗯。”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威胁,“我知道那些人是你杀掉的。”
“谁?”他问。
“那些主播,那个相机,我看见了。”陆知知心跳激烈,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发抖,“我看见了里面的内容,那个东西是唯一的证据。”
“所以呢?”
白霁弯下腰来,看着日光将少女的眼瞳染成剔透的琥珀色,温和的声音像是在鼓励着什么,“你都看见了,想我做什么?”
陆知知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既然你可以做到...将现场清扫的那么干净,这里也可以吧?”
她抽回手,又有些神经质的将指尖咬进嘴里,含糊地说:“但来不及了对吧,他们肯定早就报警了,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会被判死刑。”她又抬起头,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我也不想威胁你的,我明知道自己被毁了,但是...”
直面死亡的恐惧还是激发了求生的欲望。
抱着明明死了才好,这样的想法,却在畏惧着惩罚与死亡。
她真的有病。
陆知知乱转着眼珠,牙齿越咬越用力。
白霁这时候蹲了下来,并不在意她身上被染到的鲜血,将她抱在了怀里,手指轻抚她的发丝,“实际上,我们还有些时间来完成这些工作。”
陆知知蓦然睁大眼,咬紧手指的牙齿一松,“你要帮我?”
白霁口罩下的唇角已经愉悦的扬了起来,叹息道:“杀掉该死的人没有错啊,更何况我的把柄在你手里呢。”
他将人抱起来,来到休息室,将她放到一把塑料椅上,“你可以在这里等我?”
陆知知点点头,攥在一起的手指不断的揉搓着。
她时不时看向卧室的方向,那扇门被白霁关了起来,她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只是等待了接近20分钟,房门打开,大衣领口上染了少许血迹的白霁走出来。
他将手伸给她,“我们走吧。”
“处理好了?”
陆知知往卧室方向看去,隐约看见江靖宇的一双腿从床尾垂落,保持着和原先一样的姿势,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处理。
白霁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相信我吗?”
“嗯。”
她也没有任何选择。
两人走出工作室,白霁打开安全通道。
江靖宇的工作室在大厦的9楼,陆知知身上糟糕的模样不坐电梯也是正确的选择。
比较幸运的是,一直抵达负一层的停车场,他们都没有碰到过别人。
或许在这办公的人都是电梯上下。
抱着这样庆幸的一丝想法,陆知知被领着到了一辆车前。
是一辆黑色轿车。
她坐进车里,低声问:“什么时候买的车?”
“借来的。”
白霁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开出地下车库。
车子经过大厦门口,陆知知看见外面停了很多救护车和消防车,她下意识的将脑袋低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观察。
“是他们报警了对吗?”她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变得恐慌。
白霁随意瞥了一眼,温和地说:“不清楚,但我刚上去不久,就听见有人喊叫出事了,好像是电梯出了问题,桥箱直接从高层坠到了底部。”
陆知知怔住了。
“那些人...”
白霁:“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四肢都缠在一起,死的不能再死了啊。”
所以那些从摄影工作室里跑出去的人,全部都坐电梯了吗...
所以他们连报警电话都没拨出去吗?
“怎么会突然出事呢?”她缩回脑袋,低下头。
白霁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满眼怜爱,“不知道呢,或许是没有维护保养及时吧。”
事情真是这样吗?
陆知知已经没心思去思考这么多了。
幸好联排公寓只有他们两个住户,回家的时候哪怕浑身鲜血,也没人在意。
为了防止警察会查到她的头上,陆知知进了白霁家里,借用他的浴室清理自己。
温热的水落在脸上,冲刷掉身上那些属于江靖宇的污迹,血水不断汇聚在脚下淌入排水道。
她捂住脸,缓缓呼了两口气。
她真的杀了人。
事到如今,还跟一个看起来喜欢她的杀人犯有了协议。
以后都要过上街头老鼠的生活了。
陆知知无声的哭泣。
在里面冲洗了很久,她才裹上浴巾走了出来,只不过神态依旧很不好看,惊魂未定。
白霁的卧室里开了很足的暖气,她并不会觉得冷,他手里还有一件毛茸茸的宽大睡袍。
看她皮肤冒着水汽呆呆立在脚垫上,他走过去展开睡袍披到她瘦削的肩膀合拢,“换下来的衣服都在里面吗?”
陆知知点点头。
他摸摸她的脸,“客厅里有我泡的红茶,还有些水果点心,去吃一点。”
白霁的心理素质看起来好极了,哪怕见到如此血腥的杀人现场,也可以面不改色的跟她说话。
如果不是有足够多的经验,哪有一个正常人会不害怕呢。
此时的陆知知心中已经认定,白霁就是所有事件的主谋,不管有没有附身这一玄幻的言论,他都是个知情者。
或者说,他是个完美罪犯,让警察都不得不用那些不科学的想法来对付他。
陆知知很听话的去了客厅里,看着白霁将她的衣物用洗衣袋装好,全部放进了盐水盆里浸泡,搓洗一次后又放入洗衣机清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洗这些衣服,忍不住说:“我来吧。”
他温和说:“你无法处理干净的。”
陆知知识趣闭嘴,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摸出手机,浏览了最近发布的新闻。
本以为以那些媒体对口罩女的关注程度,有她的把柄肯定会抢先发布新闻的,但是从头看到尾,搜索了相关关键词,陆知知也没找到有关自己在大学期间发生的事。
是还没编辑好吗?
她放下手机,又拿起一颗新鲜草莓塞进嘴里。
酸甜的汁水在口腔炸开,她微微皱了眉,转头看去。
白霁已经将她的衣服拿出来放进了烘干机里,烘干后,衣服则被他烫平整齐后统一装进了衣服袋子。
“这些衣服你会怎么处理?”陆知知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