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话音刚落!
天穹上的那层水幕晶壁,忽然闪烁了几下。
紧接着,开始出现画面。
仿佛另一个世界,倒映在其中——
那画面中的世界,虚空飘浮着密密麻麻的絮状物,如同棉被覆盖。
地面上的山川河流如同禁止,死寂一片,山林之中也都是光秃秃一批,没有植被。
一座座坟茔,充斥其中,散布在所有的地貌中。
大部分坟茔中,都安放着倒悬的棺椁,那是幽都武者正在炼制的「尸魑」。
“是本部世界那边!”
“画面中的这十万里,正是中央区域所在……”
方修指着一个方向,惊声开口道:“那边是通往地下圣城的「梯棺」!”
作为阴天子的副手。
凡是需要和本部世界交涉的重要事务,都是他亲自前往。
虽说也很久没回去了,但此时仅仅看一眼,就立刻辨别出来。
投影画面中——
一道道流光从地下城中冲出,皆是惊疑不定、望着虚空中那些诡异的旋涡。
有武者在轰击那些旋涡,却于事无补。
就连神境强者出手,都无法对其影响分毫。
“那是褚吉前辈!”
方修望着画面中的那道身影,心中的不安总算缓和一些,“有他老人家镇压,本部世界不会出事的。”
褚吉,来自「往生门」内的大能。
不管是口碑还是实力,比伏谯都高上不少,在幽都颇有名望。
很快,又有「往生门」的强者出面,主持大局。
“南秧君都惊动了!”
方修再次震惊,不解地道:“似乎是被空间系强者侵入,以褚吉前辈的实力,完全足够镇杀,可「往生门」中前三的存在都出来了?”
听着他的疑惑,旁边的阴天子沉声说道:“不像是空间系……”
他停顿了几息,接着道:“三万年前,我前往第二禁区中寻觅所需之物,在里面遭遇过类似的能量波动,甚至是相似的旋涡,也远远见过。”
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好的遭遇。
阴天子眼中,明显出现一丝惶恐。
方修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而是立刻问道:“第二禁区?那座不知毁灭了多久神都?”
域外战场,有两大神都,七大王城。
其中一座神都,被神霄域占领。
而另一座,早已成为废墟,危险至极,成为域外战场第二禁区,由于人迹罕至,谈论者甚少。
“嗯,就是那里。而且我猜测,那座神都被毁灭的时间,就是上个十万年时代。”
“那你口中的相似能量?”
“时光。”
就在阴天子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时。
横亘在赤霄城上空,那座覆盖十万里的巨幕之上,开始上演了灾劫……
随着无数的旋涡被激活。
整个幽都本部世界,仿佛被切割成了无数的碎块,支离破碎。
在不同的时光伟力之下,以不同且惊悚的方式,死去。
十万里天幕,就像是一片巨大的皮影。
皮影后面无数的光点,便是无数的幽都子民,他们没有丝毫挣扎的机会,转瞬间就纷纷黯淡。
十几息时间内。
皮影上,渐渐变得干净起来。
时光杀人,不见血,就像在清扫着垃圾。
“褚吉前辈,南秧君前辈,都死了……”
“幽都,完了。”
方修全身冰凉,浑身忍不住地颤抖。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望向身旁的阴天子,疯狂呐喊道:“快!激发古城守护!!”
后者闻言,如梦方醒。
他的状态要好一些,依旧能维持理智,立刻激发手中的古城印玺。
甚至还不忘安抚身旁的老友,“本座在,幽都就在!古城守护之下,任何攻击都不可能施加的了!”
王都级别的古城守护,足以抵挡所有灾厄。
虽然只有三天。
但这段时间里,「九峰」那边不可能坐视不理。
只要等来了支援,幽都便能转危为安!
可他们却根本不知道,连「九峰」的特使苏星河,都死在了时光之中……
……
天荡峡谷,乱石滩。
无论是百家域的李白,还是神霄域的罗百川,或者其余几位强者……无不是遍体冰凉,只觉神魂都在颤抖。
望着天幕中上演的画面,眼神中充斥着惊恐。
他们甚至忘记了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特殊形式的‘慕和光’。
一直到幽都本部世界,彻底被时光湮灭后。
慕和光才感慨着开口道:“现在的这个结局,是最好的那个结局,时光、没有负我。”
未来,永远有无数种可能性,每时每刻都在改变。
要跨越时间,引导未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重要的节点,可以布局,但细微处也会引发无数的改变,这是不可控制的。
“孩子,你可以不相信一切,但你尽可以相信时光。”
“因为时光,即是你自己。”
望着身旁怔然的陆辰,慕和光继续轻声说道:“看到了么,那……便是时光的伟力。”
“她无法创造事物,但可以毁灭。”
“她可以让你成为先知,也能让你弥补遗憾。”
“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在时光里、找到答案,而且不止一种答案。”
听到最后这两句话。
一直沉默着的陆辰,似乎有所触动。
缓缓转头朝着身旁的慕和光望去,声音沙哑地道:“慕叔,时光……真的能弥补遗憾么?”
“能的,能的……”
慕和光伸出手,轻轻放在陆辰头顶,望着他认真回道:“人生一世,遗憾何其之多?”
“你,我,皆是等待答案之人。”
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他又忽然话锋一转,“幽都已毁,现在,你心中可平?”
陆辰摇头。
“不平,那便是存在沟壑。而抹平沟壑的方式有很多,归根结底,便是「争」。”
“幕叔,何为争?”
“杀为争。”慕和光又道:“有刀么?”
“有。”
“那便去杀吧。”
慕和光的视线,望向赤霄城方向:“杀到怒火平息,杀到血满沟渠,便是收刀之时。”